鹅绒锁

第195章 报仇雪恨（第1页）

晨曦初露，金黄的太阳宛如一颗燃烧的金球，徐徐攀升，炽热的光芒倾洒而下，初夏的暑气仿若一层无形的热浪，开始在地面蒸腾翻涌，宣告着这个季节的正式登场。

然而，在南京城外东北方十余里处的燕矶，却仿若被一层悲凉的寒霜所笼罩，与这夏日的酷热形成了鲜明而又刺目的反差。

燕矶边上，近千人身着素白，头扎白布条，腰系白腰带，宛如一片肃穆的孝海，他们围成半圆，目光呆滞而又坚毅地聚焦在眼前那座高耸巍峨的木头祭台上。

江面上，数百艘战船错落停泊，战船的桅杆好似林立的银枪，杆顶飘扬的白色旗帜在风中呼啸翻卷，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甲板上的水手们，同样头裹白布，身姿笔挺，远眺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虚空，与燕矶岸边的祭台遥相呼应。

这座祭台足有三丈之高，仿若一座通往苍穹的哀伤圣坛，四周旗杆林立，白旗招展，每一面旗帜上那醒目的“郑”字，仿若一只只怒目而视的眼眸，控诉着洋夷的暴行。

台上，郑森一袭素白麻衣，身姿挺拔却难掩悲痛，他面容憔悴，泪痕未干，岁月的浅痕在此时更添几分沧桑。

手中紧握着的宣纸微微颤抖，那是他满腔悲愤的寄托，此刻，他正以雄浑而又悲怆的嗓音，向台下众人宣读祭文：

“……

吾父年少之际，幸承祖父恩泽庇佑，得以潜心进学十载，通音律之妙，精文墨之华。然命运无常，年方十八，家道忽遭中落，无奈背井离乡，奔赴香山澳，投靠舅父，继而辗转踏上倭国之地……

慈母田川氏，乃平户商贾之女，温婉善良，于万历四十六年，与父亲缔结连理。母亲宅心仁厚，对上，敬奉高堂，关怀备至；对下，疼爱子女，言传身教……

怎奈洋夷凶残暴虐，丧心病狂！屠戮吾父，戕害吾母，引虎狼之师，侵凌扬江之地，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吾仰天悲叹，上苍何其不公，天道何等无情！……

呜呼，痛哉！悲哉！……

但吾郑森在此立誓！不灭洋夷，誓不还家；家仇不报，永不离船！”

祭文读罢，郑森仿若怀揣着千钧怒火，稳步迈向台前，将那承载着家族深仇的宣纸，轻轻放入香盆之中。刹那间，火苗蹿腾而起，仿若一条复仇的火蛇，瞬间将宣纸吞噬。

随后，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似踏在鼓面上，震得人心头发颤，继而向着台下两名亲兵，声如洪钟般高喊：“把东西拿上来！”

两名亲兵仿若听到冲锋号角，疾步上台。一人双手虔诚敬奉，仿若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那是一套儒衣儒冠和一顶闪耀着冷光的头盔，半跪在郑森身旁，将其恭呈于前；另一人亦是双手稳稳托举，一把锋利无比、寒光四溢的腰刀，在日光下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同样屈膝跪呈。

郑森目光如炬，先扫过那象征着文人身份的儒衣儒冠，又凝视片刻那透着肃杀之气的腰刀，继而将视线投向台下那近千双满含期待与热血的眼眸。

突然，他动作利落，脱下身上的白布麻衣，露出一身锃亮如银、坚如磐石的铠甲，仿若褪去书生的柔弱，披上战神的战甲。那白布麻衣，也随之被他决然投入香盆，任由火焰将过往的文弱焚尽，仅留腰间一条素白腰带，仿若一条坚韧的信念纽带。

紧接着，他庄重地戴上头盔，仿若戴上了使命的桂冠，又从亲兵手中接过腰刀，稳稳系于腰带之上。

“锵”的一声，仿若蛟龙出海，腰刀脱鞘，寒光闪耀，他高举过头，怒吼声响彻天地：“不灭洋夷誓不还！”

“不灭洋夷誓不还！不灭洋夷誓不还！不灭洋夷誓不还！”

台下众人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热血沸腾，纷纷拔刀，刀光闪耀，如银河落凡尘，学着郑森的模样，将刀高高举起，激昂的呼喊声仿若要冲破云霄，震碎这苍穹的不公。

在众人排山倒海的呐喊声中，郑森仿若一位决绝的复仇者，转过身，用刀尖挑起那儒衫儒冠，目光在其上停留片刻，似是在与过去的自己诀别，继而毫不留情地将其全部投入火中。

他凝视着香盆中越烧越旺的火苗，仿若看到了复仇的希望之光，再次振臂高呼：“从今日起，我，郑森，郑家之栋梁，将继承父亲的遗志，光大郑家门楣！

我，告别儒生的柔弱，从今日起，我便是那披荆斩棘、纵横沙场的将军！我要统率着你们，驾驭郑家的船队，将那些杀害父亲、母亲和兄弟的洋夷，斩草除根，用他们的血，祭告父母亲和兄弟的在天之灵！”

言罢，他仿若猛虎下山，大步向前，再次举起腰刀，仿若要将这天地劈开，怒吼：“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报仇雪恨！”台下众人仿若汹涌的怒潮，情绪高涨到了极点，手中的刀剑在烈日的映照下，光芒刺目，放眼望去，仿若一片闪耀的钢铁森林，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众人听令！”郑森挥刀，仿若一道闪电划过，示意众人安静，随后，他仿若一位威严的王者，朗声说道：“此次，我将亲率儿郎，直面洋夷舰队，然那洋夷船坚炮利，来势汹汹，此行无疑九死一生。

但诸位跟随父亲多年，久经沙场，想必皆非贪生怕死之辈！倘若诸位家中有亲人需要照料，大可直言，让随军师爷一一记录在案，若不幸为国捐躯，养老送终之事，我郑家定当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他顿了顿，仿若变了一个人，眼神冷峻如冰，语气森寒：“但丑话在前，谁要是敢在战场上拖我军后腿，丢我军颜面，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军法处置！”言罢，他仿若发泄怒火，用力挥动腰刀，一道寒光闪过，台上一根粗壮的栏杆仿若纸糊的一般，应声而断。

“长公放心，我等皆非懦夫！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将立马杀向洋夷舰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