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蛇走到黑娃跟前,用明晃晃的刀背敲了敲黑娃直挺挺的胸脯,“你就是黑娃?俺大爷?”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声音里有股说不出的阴森森的味道。
“是!俺就是黑娃!你不是要找你大爷么?”黑娃嚷道,伸手抓了厚厚冰冷的刀背将龟头刀拨开,大伙儿手心里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刀客是你请来的?”九头蛇也不恼怒,歪着头耐心地问道。
“这全是俺一个人的主意,不关其他人什么事,”黑娃点了点头道,他听说过九头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料想今儿是躲不过去了,便将心一横大声叫道:“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九头蛇要是有种,尽管冲着俺来呀!对小孩子撒什么脾气?”
“哈哈,俺说过要你的命了么?俺可是不是见人就杀的大魔头,对不对?”
九头蛇将手一摊笑嘻嘻地说道,“这葫芦村两百口人,还没人敢在俺九头蛇面前自称大爷的,就你算个英雄,俺也是个大气量的人,不如你跟了俺,吃香的喝辣的随你的意……”
“放屁!”
黑娃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俺堂堂七尺男儿之躯,虽说不会舞刀弄棍,却也有的是气力,田地里种多少俺就吃多少,哪像你们这些吃软饭的?别人种好了就来抢,俺可做不来这等没羞耻的事!”
这一番话痛快是痛快,可是众人听得心惊胆颤的,九头蛇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青一块紫一块地挂不住了,突地一个扫堂腿扫在黑娃的小腿骨上,黑娃“哎哟”一声扑地便倒,“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啊?”
九头蛇一脚踏在黑娃的背上嚷道,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心想黑娃这下要遭殃了,却慑于山贼的淫威,不敢上前来救。
黑娃满嘴里都是灰土,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来呀!你来呀!要是俺……俺皱一皱眉头,俺黑娃就是你养的!”他沙哑地吼道。
“兄弟!你这是要寻死,俺也留不住你了!”
九头蛇横行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等侮辱,便将锋利的刀刃在黑娃的脖颈上比了一比,高高的扬起来。
村民的心也跟着那宽阔的刀叶子高高地提了起来,只听黑娃在下面身嘶力竭地叫:“秋生!秋生!给俺报仇……报……”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黑娃的头“咕噜噜”地往前滚了几尺来远,一股鲜血从碗大的脖颈上喷溅而出。
村民惊叫着捂了眼睛不敢看,秀兰惨叫一声“黑娃呀”,两眼一抹黑,歪歪斜斜地往后便倒,采儿赶忙从地上将秀兰扶起来,使劲地掐她的人中,一边哭叫起来:“嫂子!嫂子,你醒醒呀!……”
九头蛇从容地将沾满鲜血的刀刃在黑娃的背上揩擦干净,在黑娃的肋骨上踢了一脚转过身来,血红着双眼沉身问道:“谁叫秋生?”
秋生硬着头皮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脸上白得跟一张纸一样没有表情。
白老爷子一看,胸口一阵发慌,白眼仁都吓得翻了出来,踉踉跄跄地站不稳脚跟,几个后生见了,连忙上去把老爷子扶到大槐树跟前靠着,一边按他的胸口。
“唉!”九头蛇摇着头叹了口气,“俺还以为是个武艺高强的汉子哩!原来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你要给黑娃报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黑娃既然都点了名,俺就欠着他的一条命,怕是躲不掉的了。”
秋生双眉一皱,不软不硬地说。
翠翠在人群里听到他这样说,怕他连命也保不住,急急地冲到前面挡在中间,横眉怒目地瞪着九头蛇叫道:“你们这些天杀的,谁要是敢动俺就秋生一根毫毛,俺就跟他没完……没完……俺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他!”
“走开!”秋生连忙拦腰将她抱住往人群里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瞎掺合啥呢?不要命了?”
“你要是死了,俺活着还有啥意思?要死,也死在一块儿!”翠翠嚷着,泪珠儿就滚了下来。
“好好好!真有意思,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真是感人得很呐!”
九头蛇“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往后朝那一胖一瘦的汉子叫道:“还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两人翻身下马走到跟前来,恭恭敬敬地一拱手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九头蛇色眯眯地摸着下巴,把眼睛看着翠翠那鼓囊囊的胸脯不安地抖动,伸手抓了一下裤裆命令道:“把这小妞儿给我带走,细皮嫩肉的看着心慌,放到寨子里好好玩耍一番,看她还凶也不凶!”
秋生闻言,像头发怒了狮子扑过来要和九头蛇拼命,却被边上的小喽啰冲过来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胖子和瘦子摩拳擦掌地朝翠翠靠过来,朱屠户见了,提着把剔骨尖刀大喊大叫地扑过去,脚底下一不留神,却被绊了一跤,也被拖到秋生身上一阵好打。
翠翠躲闪不及,早被胖子和瘦子擒住动弹不得,一个抱头一个抬脚,扔到了九头蛇的马鞍上横着,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还要给黑娃报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啊哈哈哈!”九头蛇骑在马上一阵狂笑,一挥手带领着大小喽啰绝尘而去。
秋生和朱屠户被打了半死,鼻子里嘴巴里全是血块,眼睁睁地看着翠翠被山贼就这样掳掠而去,心里直叫苦不叠。
村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哪里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直等到山贼走得远了,才敢围拢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