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昌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沈洄!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沈洄这才转向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刘掌柜此言差矣。借高利贷的是你,以次充好的是你,拖欠货款的是你。我不过是。。。按商道行事罢了。"
七日后,刘家正式宣告破产。宅院、商铺、仓库,一处处贴上封条。曾经门庭若市的刘府,如今只剩下几个老家仆。
刘世昌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手中攥着最后一张银票——刚刚变卖祖宅所得的三千两。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抬头望去,是张德海带着十几个伙计站在门口。
"你们。。。来做什么?"刘世昌嘶哑着嗓子问。
张德海面无表情地说:"老爷,我们是来告辞的。沈郎君开了家新铺子,请我们过去帮忙。"
刘世昌猛地站起来,茶杯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叛徒!都是叛徒!张德海,我待你不薄,你竟然。。。"
"不薄?"张德海冷笑一声,"十年了,我为你做牛做马,你连一成份子都舍不得给。沈公子一出手就是两间铺子的干股。商人重利,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刘世昌抓起桌上的砚台砸过去,张德海轻松躲开,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雨又开始下了。刘世昌踉踉跄跄地走出刘府大门,背后是官府贴封条的衙役。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生活了五十年的宅院,突然跪在泥水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
街角处,沈洄撑伞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周诚低声道:"东家,这结果可还满意?"
沈洄没有回答。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走吧。"沈洄转身,黑色的衣角划过一道弧线,"明日派人送五百两银子给他。别让他饿死在街头。"
"郎君何必。。。"周诚不解。
沈洄的声音飘在雨里:"我要他活着记住,失去一切是什么滋味。"
三个月后,商界已无人提及刘家。沈洄站在新开的绸缎庄二楼,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这间铺子原本是刘家最赚钱的产业,如今招牌已换成了"沈记"。
周诚上楼禀报:"东家,刚收到消息,刘世昌离开杭州了。据说去了北边,投靠一个远亲。"
沈洄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柜台上新摆的一匹蜀锦上。
"东家,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周诚犹豫道,"您为何不直接让刘世昌坐牢?那些账本足够判他个流放千里了。"
沈洄伸手抚过锦缎上精致的纹路:"牢狱之灾太痛快。我要的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经营的一切,一样一样变成别人的。要他记住每一个失去的时刻……"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终究是他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窗外,一队商旅正敲锣打鼓地经过,那是沈家新组建的马帮,准备启程前往西域。
"周掌柜,下个月我准备去趟蜀地。"沈洄突然说,"听说那边新出了一种织机,效率能提高三成。"
周诚会意地笑了:"是,我这就去安排。东家是时候为沈家开创新局面了。"
沈洄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匹蜀锦,转身下楼。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