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三十九章 脱簪换兄（第1页）

颜姮本以为没有实证之前，皇帝不会下手太狠，如今大哥怎的还生死未卜了。

她素衣脱簪，手持铁甲卫令牌，长跪宫门。

“臣女颜姮愿以命换兄长归府，求陛下三司会审，彻查军旗谋逆案！”

三司乃主官员日常，舞弊稽查之明镜司；主宗亲犯案，循证捉影之察影司；主诏狱刑责，渗透缉拿之狱台司。

其中诏狱归属皇城司管辖，直隶帝王。

颜姮坚定地跪在宫门，一遍遍重复着请愿。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前世的大哥，花了多少心血，才给了自己那些庇护。

那时每每遇险，兄长都能将她护在身后，最后化险为夷，似乎所有的问题在兄长那里就不是问题。

但现在，兄长有难，她却除了跪在这里求人，别人他法。

而大殿之上，气氛僵持，落针可闻。

就在刚才，有人通禀了宫门前发生的事，打破了沉寂。

高坐的陛下这开口道：“方才，是谁要死谏。”

第一个站出来的言官毫无惧色，抬头又是一拜：“臣——死谏！”

楚文琮低着头，无奈的闭上了眼。

那言官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声音不自主的带了颤抖和悲怆。

但唯独没有畏惧，正君行，护忠良。

这是他的职责。

“好，朕就准了你的死谏，全了你的忠义。”

齐玄稷淡淡开口，平淡的好像只是在谈论今日太阳不错一般。

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看过去，或许连这个人的名字，他都叫不全，便下了这赐死的旨意。

“拖出宫门，赐庭杖。”

杖不定数，不死不休。

这是皇帝在大殿之中留下的最后一句旨意。

无人再敢出声，在言官满口忠义的嘶吼里，沉默着退出大殿。

楚文琮和戴子晋一前一后从长阶上下来，楚文琮看向戴子晋：“你今日所为，真令人意外。”

戴子晋笑着摇摇头，抬头看向天空：“你今日所为，我倒一点不意外。”

楚文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年轻的时候你就爱看天，现在还是，一点没变。”

谈何没变呢？

他变得几乎不剩什么了。

戴子晋长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是啊，我爱看天，天大，有太阳。”

是啊，暖阳当空耀目。

他们身处急流，权力、欲望、人性，都在撕扯他的人格。

不抬头看看天的话，那该用什么来支撑自己走下去呢？

“我的辞呈前日批下来了，这个月底，就卸任回乡了。”

戴子晋说着，张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为官这么多年，到头了，说不了几日话了。”

“倒不如趁着现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点什么。”

看着老友找回些昔日的恣意，他本该高兴的，可他心里却是闷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明日休朝，今晚上来我家，咱们不醉不归。”

楚文琮想，只有大醉一场，才能一吐为快。

二人行至宫门，颜姮的请愿之声下，混杂着沉闷的重击之声，传入路过的每一个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