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二十八章阿公的热气球（第1页）

早饭过后，陈曙带着两人去了当地的动物园。一路上蔡依一和陈婉愿在前面看着，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陈曙则是跟在后，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的。天气寒冷，有些动物在冬眠有些不愿意出来。三人就直接来到熊猫馆看熊猫。路上，就听见有一对小情侣在吵架。起因是男生一直低头玩手机另女生不满。男生说：“冬天来什么动物园啊？有什么看头？有的不是在冬眠就是怕冷不出来。”女生有点生气了：“但是你又没仔细看过，你一直都在低头打游戏！你和游戏过去吧！”男人扯不下脸说：“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扭头就走了。陈曙看着前面一个带熊猫发箍一个带小熊猫发箍的两人，感觉她们并没有讨厌自己的这个决定。

或许也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即使是元旦也没有很多人来。两人疯狂拍照打着今天一定要拍出人生照片的口号。陈曙笑着举起手机拍下了两人。仔细想来，以前陈曙并不喜欢拍照，记录自己也好，记录别人也罢。总抱着与自己无关的心态。自从和蔡依一在一起后，自己拍照的频率都高了。熊猫在里面慵懒地躺着晒太阳，一会儿爬下来吃竹子，一会儿到澡池旁边转悠儿。几人又到了其他的馆。陈婉愿看着金鱼身上的伤痕，有的鱼还不断触碰鱼缸的墙壁很是疑惑，就说道：“一一姐你知道这啊你们会是吗？”蔡依一说：“估计是感染真菌了。”陈曙很疑惑，她，喜欢鱼？接着三人又走到鳄龟这里，发现这个鳄龟一动不动。三人下坡的时候看着河马巨大的身躯和狭窄的活动空间，对比鲜明。看见犀牛一直在原地徘徊，心里满是无奈。在准备出园的时候看到熊猫在搭建的平台上慵懒地晒太阳，这种落差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

陈婉愿越看越生气说道：“怎么这年头连动物园的动物都要区别对待？”蔡依一皱着眉头也很愤懑说：“动物是世界上最真诚纯净的生命，不应该因为人的偏见而区别对待。”陈曙注视着蔡依一的眉头无奈地说道：“偏见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它扼杀了生命”然后又说道：“这些动物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下次换个动物园。”陈婉愿眼神里藏着些愤懑说：“为什么？看不见难道就不存在了吗？你在躲…”陈婉愿想接着说下去被蔡依一拉住了说：“这都到下午了，肚子好饿，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好了。”陈曙听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的动物似乎在一瞬间变化成病人的样子。蔡依一看着站在原地不语的陈曙，紧紧握住他的手。蔡依一知道，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他而言是何等的重量。有时陈曙也会想上帝创造人的时候给了他们柔软的心脏为什么不能给他们普救众生的能力。当自己看到一个生命的消逝，也会力不从心。只好让柔软的心变得坚硬。让自己成为一个局外人。不过，这次好像自己被接住了。就像那次爬山一样，似乎自己就算不坚硬，也能无坚不摧。

三人坐下等着上菜。饭店人声鼎沸，三人的气氛却有些尴尬。蔡依一说：“阿愿你上几年级了？”陈婉愿说：“九年级。”陈曙说：“你什么时候回去？”陈婉愿说：“就这么不想让我在你这待着啊？明天早上。”蔡依一说：“九年级其实还好，不过也挺忙的。”陈曙听着心里犯嘀咕：还挺忙的，忙狗屁。忙的话还有时间左一句学长又右一句学长。蔡依一看着陈曙眼神里的冷冽与不屑，心想这人怎么连妹妹的错都要捏这么久。不禁感慨小孩子脾气。陈曙说：“现在玩也玩好了，心情也愉悦了。晚上回去写作业。”陈婉愿一个头两个大立马假装自己心情不愉快。

陈曙笑道：“有时候真感觉她是你亲妹妹不是我妹妹。你俩这演技真是师出同门。蔡依一眯着眼睛看着陈曙，脸上写着住嘴两字。蔡依一说：“你知道动画师的被动是什么吗？就是演技。没点演技还真不好干我们这行。”陈婉愿听到动画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说：“姐姐，你这么厉害吗？”蔡依一摇摇头说：“我不厉害，就一破画画的。”陈婉愿追问道：“你为什么想成为动画师啊？”这时玩弄着手机的陈曙抬眸说：“说说看，我也挺想知道的。”蔡依一想了下抿了抿嘴说：“就是之前看番的时候感觉里面的主角都很厉害阳光、正直、热爱着生活的一切等等。这些美好的品质在生活中照耀着我那些昏暗的日子。我想成为他们一样厉害的人，但是我后来一想创造他们的人，似乎更伟大。”这时候饭菜也正好端上来了。陈曙听着蔡依一说的话，若有所思。他不在的那些年，她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后，陈婉愿不想写作业，只是逗小猫玩。陈婉愿感觉很奇怪说：“哥，你不是讨厌猫吗？怎么养猫了？”陈曙看着手机说：“你话真多，写作业去。”蔡依一心想：讨厌猫。他也讨厌猫。陈婉愿只能无奈地推门写作业。蔡依一问陈曙：“你为什么讨厌小猫啊？”陈曙说：“养不熟，小时候被猫抓过。”蔡依一想了下说：“这样啊，那你喜欢小狗吗？”陈曙点点头说：“小狗比较忠诚。”蔡依一说：“我们可真是错开了，我小时候被陈栀家的小狗咬。在我眼中吧，小猫就是有点傲娇臭屁但是会在你伤心的时候跑过来贴贴。小狗就像你的影子一样一直跟在你身边，即使你再怎么打骂都会乖乖地跟着你。”

陈曙说：“你想说什么？”蔡依一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说：“你不喜欢小猫应该是害怕小猫离开吧。或者说你喜欢小狗是因为小狗会一直排在你身边。”蔡依一边说边看着陈曙的神情。蔡依一想去看陈曙的眼睛，但是陈曙一直在躲闪。蔡依一知道自己说对了。这个时候陈曙说：“那你会像小狗一样陪在我身边，不会离开吗？”蔡依一想了下说：“现在可以。”陈曙皱起眉头说：“为什么是现在可以，不能没有以后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和我谈着玩玩？”后一句陈曙始终没敢说出口。蔡依一说：“我不知道命运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我应该会出国留学。但是你放心，我喜欢你。”陈曙低着头淡淡地说：“几年？”蔡依一说：“三年。”陈曙现在比听到三年更想听到的是我爱你。陈曙心里好像问：“什么叫命运？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幸福交给命运？交给一个不切实际的神明？”窗外突然飘起了白雪，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时，陈婉愿从房间里跑出来说：“一一姐，下雪了！”蔡依一笑着说：“好！”蔡依一拉着陈曙的手，紧紧地握住。陈曙感觉有些痛但是那种被在乎的感觉又让他欲罢不能。蔡依一心里知道当他问出那句几年的时候，他的心那一刻是如何的冰冷。他或许也害怕自己像小猫一样离开吧。但是，自己能做的只有，现在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让脉搏的跳动告诉他此刻紧紧依偎。两人走到阳台，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陈曙无心看初雪，只是用目光勾勒蔡依一的样子。蔡依一转头冲着陈曙笑，踮起脚在陈曙耳边轻声地说：“不要光看我啊！你看雪花多美啊。今晚的月色真美。”陈曙点点头，但是余光里仍然一遍又一遍地描绘蔡依一的模样，或许是因为知道离开的结局，现在看到的每一眼都显得格外珍贵。月光下的雪花熠熠生辉。

陈婉愿看了会儿感觉没意思便会房间去了。陈曙进去给蔡依一拿了个外套披在蔡依一身上说：“冷，别感冒了。”蔡依一点点头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去啊？”陈曙挠挠头点点头。蔡依一笑着说：“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必须要去那里。如果你问我必须的理由，我的答案是没有。”陈曙想问问蔡依一，自己在她的未来里有没有占据一点位置？一点点也足够了。为什么舍不得还要去，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她错过这里的一切。陈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蔡依一知道这个话题很沉重，但是避不开的，早点知道对彼此都好。

蔡依一说：“你愿意等我嘛？A国的医疗方面也蛮先进，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陈曙想了下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应该不会去A国。我的家人、事业、朋友都在这里。”蔡依一笑着说：“没事。”陈曙心想你难道就不能再坚持一下，你再问一下我就会抛下这里的一切。蔡依一没说话只是抱着陈曙。陈曙的胸前传来温热的体温，陈曙低着头看见蔡依一的头。小小的一个像个小猫一样往怀里窜。蔡依一说：“没关系的，大不了我在那边也努力工作买票回来看你。”陈曙似乎明白她为什么一个月打三份工了，陈曙摸着蔡依一的脑袋说：“学费攒够了吗？不够和我说，就当我投资给你了。”蔡依一点点头说：“快了。”陈曙说：“你为什么不问家里要啊？”蔡依一说：“因为丢人啊！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要出国，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蔡依一打趣道：“我要是有一天遇见了更好的人你会怎么办？”陈曙说：“我会放你离开。”蔡依一皱眉说：“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吗？”陈曙说：“我爱你，所以我认为你值得更好的，那么我替你解决我自己。”蔡依一笑着说：“那你不用解决了，因为，我确信我遇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陈曙心里丑陋的情感像沸腾的热水一样冒着泡。内心阴暗的扭曲想告诉蔡依一你要是敢在外面和别人在一起，不要说是A国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到绑回来，质问你还跑吗？还要和我玩捉迷藏吗？蔡依一想了下说：“陈曙，你应该没说完吧。”这一句话像是未熄灭的烟星散落在长满草的荒原燃起熊熊烈火。陈曙说：“后面的话是，别被我找到，被我找到了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蔡依一知道他的偏执说：“没有能被困住的鸟儿，只有想被困住的鸟儿。我的意思是，亲爱的想让我一直待在你的身边，驯化我。《小王子》里又一句话是你永远要对你驯化的东西负责，玫瑰花上是有刺的，她会经常刺痛你，但你还是要对她负责。所以你放心，今晚的月色很美。我很爱你。”

陈曙听到后面这句的时候想到自己当初对蔡依一说的：“那你说你在路上看见了一只流浪狗你喂养它，后面你不想喂养了你有错吗？”陈曙心里五味杂陈，怪来怪去只怪年少。既想要美丽，又不想要尖刺。原来幼稚的是自己，是那个你愿意承担责任的自己。蔡依一看他沉默这么久以为是没有了言语的遮羞布，偏执不满的情绪一丝不挂。蔡依一拍着陈曙的后背说：“人们呢总是喜欢那些热烈美好的情绪，所以呢总是着急洗干净身上的污垢，憎恨、贪婪、欲望、懦弱，但是美好的不一定是真相，丑陋的情感一定真挚而强烈。真心啊，真最重要。”

两人回到房间里，陈曙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将我们的以后交给神呢？”蔡依一说：“三分天注定嘛。而且我奶奶也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的命里轮到这个了任谁也没办法。”蔡依一说到奶奶的时候声音在发颤。这是陈曙第一次从蔡依一的口中听到奶奶。陈曙说：“不要，我不信神佛，我会努力把我我想要的一切留在身边。”蔡依一笑着不语，没什么好反驳的，努力也不是万能的。比起告诉他这些东西，拥抱他，握紧他的手似乎更切实际。让他感受到自己在乎他，想和他在一起这颗心更要紧。真心，最要紧。陈曙说：“你奶奶也是个很相信神佛的人吗？”蔡依一脸上洋溢着笑容点点头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