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乌云密布下着大雨,时不时天空会划过几道闪电伴随着滚滚的雷声。蔡依一撑着伞走着,但思绪早已飘到远方,连雨水滑湿肩膀都没反应。这时蔡依一撞到一个人,扑鼻的雪松味让蔡依一想到了和陈曙第一次见面。蔡依一说完不好意思就打算走,突然被那人拉住了手。蔡依一这才抬头看见熟悉的脸。陈曙说:“撞完了就想跑?”蔡依一想笑却笑不出来说:“你怎么来了?我听你说你今天挺忙的。”陈曙拿过伞说:“因为某个笨蛋不好好吃饭,不仅不好好吃饭还不会打伞。”蔡依一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些。陈曙撑着伞往蔡依一那里倾斜。陈曙打开车门问:“去哪里吃点东西?”蔡依一摇摇头。陈曙带蔡依一到一家烤肉店。陈曙想问蔡依一发生了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她想和自己说的话就不会等自己来问了,就此作罢。陈曙假借上厕所跑到四楼一家甜品店买了一个橘子蛋糕。因为陈曙记得之前和蔡依一在一起时,蔡依一说心情不好就会吃点甜的。当时自己还和她说:“少吃点甜的容易牙疼。”当陈曙回去的时候,蔡依一已经帮他调好了酱料。两人吃着饭,蔡依一等着陈曙问自己,陈曙等着蔡依一和自己倾诉。一顿晚餐就在沉默中解决。
在车上,陈曙问蔡依一去哪,蔡依一说:“天赋雅苑。”陈曙有些疑心,很警觉地说:“晚上几点回去?”蔡依一说:“晚上不回去了。”陈曙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说:“好,和谁啊?”蔡依一很累说:“林妍,你见过的。”陈曙想起来了,这才平复了心里刚刚的猜忌。到地方后,陈曙将买的橘子蛋糕递给蔡依一说:“少吃点容易牙疼,但是我希望你开心。如果你开心,这个蛋糕也就发挥了它的作用。”蔡依一看到是橘子蛋糕,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熟悉的话让她分不清过去与现在。蔡依一抱住陈曙说:“谢谢你。”陈曙也紧紧抱住蔡依一说:“不要说谢谢我,想谢我就说爱我。”这句话太耳熟了,蔡依一不敢回应他,害怕过去的悲剧再次重演。蔡依一只是笑着。
陈曙离开后,蔡依一按下林妍的门铃。林妍整个人好像掏空了一样,样子极其颓废。乱糟糟的头发,发白的面庞,没有血色的嘴唇,挤满血丝的眼球,肿肿的眼睛。蔡依一又被吓到,又连忙扶着林妍到沙发上坐下,打开客厅的灯。沙发上的抱枕颜色深了一大块。蔡依一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说:“妍妍姐,我给你下碗面。”蔡依一打开冰箱,眼前的景象震惊她。冰箱里塞满了食材,冰冻区放满了鸡肉牛肉一类。蔡依一从里面拿了几个鸡蛋、肉和一些青菜。林妍只是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着,双目无神。
过了会儿,蔡依一端出一碗面出来。蔡依一将面放在林妍面前,又把蛋糕切了一半给林妍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我一直在。”林妍吃着蛋糕,眼泪落下。林妍说:“其实,早上我在给他熨衣服的时候,我就应该和他说我后悔了。我不想他离开我。一一,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蔡依一拍着林妍的背说:“没事的,你是对的。你知道嘛爱能够宽恕一切,但是不能搬弄是非。你做的是对的,虽然这个对的后果比错的还煎熬。”林妍给蔡依一讲起那天晚上听到的。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看着郑柯的侧脸。优越的侧脸像是延绵的山峦,想到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自己就没正眼看过的人现在就躺在自己身边。过了会儿,郑柯手机响了。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连忙闭眼。我此时还心想他要是看见了,估计又会说我不好好睡觉。我听见阿柯说:“我把资料拍好发你了。”“不缺,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到时候钱打到我账户上。”“我在恒星呆的挺好的,去你公司嘛,我想想吧”“明天见。”我听着郑柯说的,感觉给他打电话的人不是他的同事,既然不是同事那拍资料不就是泄密嘛,我愣了下,眼皮抖动。怎么可能,阿柯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郑柯看着林妍的睡颜,挂断电话,躺在林妍身边看着她颤抖的睫毛,摸摸头心想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喷洒在我的脸颊,他柔软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我真希望我今天没有醒来,我没有听到。我的心在私欲与公道之间反复横跳。后来的几天我一直备受折磨,我希望是我猜错了。直到灵犀与恒星的抄袭事件上了热搜,刘浩进了监狱。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我想不通,这样的我值得吗?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在车上,我和他摊牌。我的私心终究战胜不了我内心的道德,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他不能这样错下去了。我突然就想起来之前一个和尚和我说的一句:“一件事往往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在送我回来之前,我看见他很累了。他躺在我的腿上对我哼唧唧地说:“妍妍,我好累。我睡会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点点头。我说:“从前有个王子,在他还未继承王位的时候带领士兵将北境之渊里的恶龙绞杀殆尽。当他看见还有一个小龙躲在巨石之后,瑟瑟发抖。让小王子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小王子于心不忍放了小龙一条生路。小王子因此受到爱戴。后来,小王子天天溜出去,些许是因为自己对小龙的愧疚。每次都给小龙带很多食物。小龙也渐渐对小王子产生依赖。直至后来的某一天邻国来犯,小王子命悬一线之际,小龙救下了他和他的子民。小王子在这场大战中失去了父皇。小王子继位。百姓纷纷请命,让国王铲除恶龙。小龙用自己的魔力救下了百姓,当外敌没有时人们又害怕这个魔力。最后,国王下令将请命之人全都杀死。那天皇宫鲜血成河,尸骨成山和二十年前恶龙来袭无异。国王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起幼年的场景。突然感觉可笑,自己成了二十年前的恶龙。而十年前的屠龙少年终究变成了恶龙。最后自戕。”
我看着郑柯的睡颜,手指划过他的眉弓,眼睛、鼻子、嘴巴。。好舍不得。我低头吻在他的额头、眼睛。不一会儿他醒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臭毛病,刚醒就要亲亲。我闭上眼承受着他的沉重、热烈,他的一切。我们亲了好一会。郑柯亲吻的时候,一滴滚烫的热泪,滴下。
等我再次见到他,就见他买了一大堆东西。他将菜,肉放进冰箱,还有些日常品,以及一双女士拖鞋。我看着他将东西放置好,我强忍着泪水。我对自己说:“没事的,他只是出去出一趟差。没有很久。”他收拾完走到我旁边,像往常一样说:“妍妍吃什么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初见时的场景。我因为不满意父亲的做法,吃饭时父亲让我叫郑阿姨妈妈,叫他哥哥。我心里有气,替我妈妈叫冤。桌子上有糖醋里脊、红烧排骨还有些别的。我一口没吃,甚至因为生气将桌子掀了。然后我也因此挨了一顿毒打。晚上的时候父亲不让我吃饭。待到深夜,郑柯敲响我的房门。我以为是父亲,打开门看见是他。当时瘦瘦弱弱的,也就比我高半个头。我想关门,被他拦住。他手里端着一碗泡面递给我。我说:“我不用你心疼我。”
过了许久实在是太饿了,我把门开了一个缝。看到门口的方便面还在准备拿时,我听见他说:“我给你热热。”听他的声音像是大梦初醒,我只是“奥”了一声。我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他在厨房忙碌而又瘦弱的身影。郑柯把面端出来的时候,我的眼睛冒着光。我接过面吃起来。我看到碗里有鸡蛋还有香肠青菜。这时郑柯的肚子响了。我看着他窘迫的眼神,脸红的像是个西红柿。我去厨房拿碗给他分了些。他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我将火腿肠都给了他,他见状连忙要把火腿肠夹在我的碗里。我说:“我不喜欢吃火腿肠。”这时,他才欣然接受。其实我喜欢吃的,但是骨子里的倔强和不得不受制于人的现实在打斗。想到他担心我半夜起来吃凉的,我心里有很不是滋味。只能通过这样来表达今天因无理而感到的歉意。但是,我的性格,我的母亲,我没有资格对眼前在这个人提出谅解。
我对上他的眼睛说:“糖醋里脊和红烧排骨。”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笑着说:“是凌晨三点起来吃方便面吗?”我摇头,我说:“等后天吃方便面,好不好?我等你。”他笑着像是苦涩的糖。我其实想说:十年二十年算不上很久,为了你我愿意等。
夜晚,他抱着我睡。我依恋着他怀里的温度。我闭上眼,我忍不住了。眼泪决了堤。打湿了他的睡衣。他拍着我的后背,宽大的手掌企图抚平我皱巴巴的情绪。宽大,厚实,怀念,不舍。
第二天早上,我非常不愿意起来,我企图多睡一会儿,他就能多在一会儿。可是,我必须起来。他穿上了我之前给他买的大衣,我给他熨着裤子。他今天格外的帅气,我想他或许就是为个体面吧。我想跟着他,陪他一起去的。走到小区门口,他说:“妍妍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送到这吧。”我想再往前走一步,他摇摇头说:“亲爱的,我不想哭。”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看不到一点落寞与孤寂,有的是气势昂扬像是个勇士那样坦然地面对死亡。我想,或许他心里装满了爱与回忆足以支撑他抵抗来自未来的风雪。我知道,他,无悔。
天上落下的雨让他的背影隐没寒风之中。我第一次意识到,离开的悲痛,连同雨点狠狠刺穿我的心脏。
蔡依一听完心里也很难受。蔡依一捧着林妍的左手,在掌心画了一个笑脸。林妍看着熟悉的动作,挤出一个笑。蔡依一说:“妍妍姐,吃面,再不吃就凉了。”林妍点点头。滚烫的面汁裹着天晴的希望直达肠胃。蔡依一看着林妍的样子忍不住心疼。该不会从早到晚都没吃饭吧。蔡依一说:“妍妍姐,没事的。有我呢。”林妍点点头。这时窗外打着雷,林妍缩着身体。蔡依一抱住林妍,安抚着她。蔡依一问林妍:“你和刘浩认识?”林妍点点头说:“认识。我前任。”
当时我刚到宁州打工的时候遇见了刘浩。当时他大三。在他的猛烈追求下我接受了。像什么送吃的喝的,礼物饰品,写上几页的小笔记,记上我的喜好等等。现在看来只是他的手段。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追我是因为他身边很多人都有对象,他也想。为了他所谓的面子,在朋友面前耀武扬威,我的脸我的身材我的年纪成了他最好的利剑。他因此受到朋友羡慕的眼光。想起他之前对我说的:“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有个特别漂亮的女朋友身材也好,能歌善舞的,别人那种羡慕想想都爽。”而我,当时被他的温柔冲昏了头脑,以为他表现的深情就是永远。刚出茅庐,加之没有被好好爱过,他的花言巧语,他虚伪的柔情似水我实在是抵抗不住。无数个深夜我和他说我的家庭的割裂,我没有很高的学历,我工作上的烦恼。他说他不在意,他只在乎我。后来我们同居了。一次偶然,我发现他在和其他的女生暧昧。他当即跪下来,扇自己耳光说自己再也不会了。是那个女的来勾引他的。我原谅了。再后来没多久,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很高兴想去和他分享,可是被我撞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挽着手。我拍下照片,晚上和他对峙。他家暴我了。我不明白刚开始那个温润如玉、柔情似水的刘浩在眼前这个衣冠禽兽的人找不到一点影子。
他看到地上一滩血害怕的叫救护车,最后流产了。他再一次跪在床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和孩子。住院那几天他极其殷勤,旁边几个孕妇说他多好多好,多体贴。只有我知道他体贴温柔的面具之下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而我还是要离开他,毕竟我们没有领证。
后来我被郑柯接过去,和他住在一起。直到一次偶然间我了解到刘浩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他想和我领证,一起承担这份债务。从这以后,我也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