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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与另一人的缘分(第1页)

江南舟把车钥匙甩在急诊台时,不锈钢托盘震得哐当响。护士抬头看了眼江榆后背渗血的衬衫,抓起对讲机喊骨科值班医生。

“是大哥非让我来,也不是我想带你来的,你可不要想多了!”江南舟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蛇形纹身,“要不是他拿限量球鞋要挟,你以为我愿意管这破事?”

消毒水刺痛鼻腔时,江榆感觉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身体就像是拼接的一般。医生剪开他衬衫惊呼:“情况有点严重,这得是第二次开裂了吧?要不要报警?”

“不用,谢谢了,我不小心摔的。”江榆盯着窗帘缝隙里的雨丝。江南舟在帘子外冷笑:“可不是,从十八层天台摔进荆棘丛,一般人还真是不能这样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呢,他可厉害着。”

处理伤口用了二十三分钟。江南舟刷手机的声音像某种计时器,在缝到第七针时突然开口:“既然不觉得自己是江家人,那以后爸叫你回来也别回来,省得搞得家里乌烟瘴气,虽然平时也没有多好就是了,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江榆额角抵着冰凉的检查床:“听见了,我下周要去参加比赛,叫我我也回不来。”

“随便你,不要你半死不活地又要我来送你去医院,下次我可不干。”江南舟把止痛药抛进他怀里,铝箔包装上的雪豹图案被血指印染红,“当年你妈是我们家的禁忌,我们所有人都恨你们俩,我和大哥刚开始对你有意见,也骂过你,以后不会了,现在勉强承认你是我们家人了。”

“收一收你那傲气,不要说什么不是江家人的话,血缘关系是抹不掉的,你以后该怎么叫我们还是怎么叫吧,我尽量对你和小宝一视同仁。”

“好。”不知道是回应哪一个问题,江榆只是呆呆地回了一句。

诊室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江榆系衬衫扣子时发现少了一颗,大概是挨打时崩飞的。江南舟突然扔来件黑色机车外套:“沾血那件扔了,晦气。”

包扎好江南舟出去缴费了,而江榆静静地坐在走廊边的座椅上,走廊拐角的3号诊室传来压抑的呜咽。穿深灰衬衣的男生蜷在长椅尽头,手里攥着病危通知书。江榆路过时,那张纸正飘到他鞋尖前。

“节哀。”江榆弯腰捡起通知书。死亡时间栏印着"14:27",墨迹被泪水晕成灰色的云。

男生突然抓住他手腕:“他们说晚期肝癌能活半年。。。昨天她还给我煮长寿面的,这个世上只有她对我好了,他不在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我贪恋的。”指甲陷进江榆刚包扎好的伤口,血渍在纱布上洇开。

江南舟缴费完在电梯口吼:“磨蹭什么!赶紧走,本少爷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江榆蹲下来平视对方。男生的衬衣兜里露出半截学生证——M国美院油画系,宴嘉澍,XXXX年3月生。哭红的眼尾有颗褐色小痣,犹如他画展上见过的一幅星空图里迷路的星子。

"我之前认识一位邻居奶奶,她很和蔼,对我总是笑眯眯的,我们相处时间不长,走的时候,殡仪馆给了个编号。”江榆从钱包夹层抽出泛黄的纸条,“277号,他们说这是当天第三具遗体。”

宴嘉澍的抽气声突然停了。

“后来我发现,她居然是在等我。”江榆把病危通知书折成纸飞机,“等我和说一声早安时少放盐的煎蛋很好吃,等她织的围巾其实很暖和。”

“那个让你为之伤心的人也一定是在等你,她在等你的一个身影,一句话语,你应该去找她的,不要沉浸在悲伤中让她感到遗憾。”

纸飞机撞上消防栓的瞬间,急诊广播正好叫到“宴凤娟家属”,宴嘉澍突然扯下江榆缺了纽扣的衬衫扣:“谢谢你,这个送我,我以后会还的。”宴嘉澍以后的确是还了,不仅仅是一颗纽扣,还搭上了自己的心,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相互陪伴,相互折磨,但这都是后话了。

江南舟冲过来拽人时,宴嘉澍正把纽扣穿进银链。抢救室的红灯映在他瞳孔里:“我叫宴嘉澍,你叫什么?”

“江。。。”

“江什么江!”江南舟揪着江榆后领往电梯拖,“还不走你等着干嘛?你不是还要回去上课吗?车上的时候念叨,现在就不急了是吧,真难伺候。”

暴雨冲刷着停车场积灰的告示牌,江南舟发动引擎时才想起外套给了人,烦躁地把空调开到最大。后视镜里,江榆正把染血衬衫塞进医疗废物箱。

“不要随便一个陌生人都和他搭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认识的人少搭理。”江南舟猛打方向盘,“万一是个坏人呢,下次找死别拖我垫背。”

江榆摸到外套内袋里有盒薄荷糖,糖纸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电竞比赛门票。江南舟突然急刹:“糖还我!"”

“去年总决赛现场票。”江榆借着路灯看票根日期,“这个这么旧了还留着?”

“和你没关系,你管我?我想留就留。”雨刷器划开倾泻的水幕。江南舟伸手抢票时,腕骨撞上方向盘喇叭,刺耳鸣笛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我没去成总决赛现场,很不甘心。”江南舟把票撕成碎片扔出车窗,“满意了?”

“我其实没问你,只是看到这个东西不自主地发出疑惑罢了。”

“什么?那你把我刚刚做的事给我通通忘掉!”

急诊楼忽然传来骚动。宴嘉澍追到雨幕里,手里举着江榆的病历本。江南舟猛踩油门,后视镜里那个身影渐渐缩成苍白的点。

“妈的。”江南舟把手机扔过来,“自己跟大哥报平安。”

聊天界面停留在两小时前。

江南樾:【别让小榆用止疼片,他身体受不了】

江南舟:【啰嗦】

江榆点开最新语音,江南樾的声音混着雨声:“已经和你学校老师请过假了,今天下午的课可以不去上,好好休息。”

江南舟突然打开车载音响,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淹没了后半句。

伤口在颠簸中渗出血丝,江榆闭眼数着节拍,回忆起宴嘉澍把纽扣贴在胸口的样子,才想起自己的纽扣在他手中,而那个纸飞机最终停在医疗废物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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