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二十五章 新现实的裂痕（第1页）

齐阳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一厘米处，那股细微的电流感仍在指尖跳动。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在九百九十九次循环中，这双手尝试过各种方式打破牢笼，现在终于触摸到了＂外面＂。

＂齐阳？＂门外的声音带着疑惑的尾调，脚步声停在门前，＂你该不会又把咖啡洒在报告上了吧？研讨会九点开始。＂

那是张默的声音，却又不是。这个声线里没有那种金属质感的回响，没有隐藏在音节间隙的电子杂音。太。。。人类了。

齐阳猛地拉开门。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在张默教授灰白的鬓角镀上一层金边。他穿着那件熟悉的驼色毛衣，左胸口袋别着三支钢笔——红、蓝、黑，一如既往。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齐阳的瞳孔微微收缩：张默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他从没见过的银戒，戒面刻着Ψ符号。

＂终于舍得出来了？＂张默挑眉，这个表情太过生动，以至于齐阳下意识后退半步，＂你看起来像是见了鬼。＂

＂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齐阳艰难地吞咽着，喉咙干涩得发疼。他的视线无法从那个戒指上移开——在时渊看到的方程式中，Ψ正是代表观察者的变量。

张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突然笑了：＂上周生日时林芮送的。那丫头说是什么＇量子观察者纪念品＇，现在的小年轻就喜欢这种玄乎的东西。＂

＂林芮？＂齐阳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笔记本在手中突然变得滚烫，S。F。＆L。R。的署名在他脑海里炸开。

＂睡糊涂了？你们组的林芮啊，那个总爱往古籍部跑的姑娘。＂张默转身走向楼梯，语气轻松得令人心慌，＂快点，她已经在实验室等你了。＂

齐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机械地跟着张默下楼，却在拐角处的仪容镜前猛地停住。镜中的自己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他从不穿高领，因为觉得束缚。更诡异的是，右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银色耳钉，形状如同莫比乌斯环。

＂这是。。。＂他触碰耳钉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突然闪回：林芮站在雪地里，踮起脚尖为他戴上这个耳钉，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她眼中的虹彩。＂防迷失装置。＂她当时笑着说。

＂齐阳！＂张默在楼梯下催促。

校园里人声鼎沸。学生们抱着课本穿梭在梧桐大道上，远处篮球场传来欢呼声。太过正常的场景反而让齐阳浑身紧绷——在循环中，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如此。。。鲜活。

物理楼前的樱花开了。齐阳记得很清楚，在原始时间线里这棵树去年就被雷劈死了。他弯腰拾起一片花瓣，透过阳光能看到细微的电路状纹路。

＂量子退相干痕迹。＂他突然自言自语。花瓣在指尖分解成光点，周围的路人却视若无睹。

实验室门口贴着崭新的标识：「量子记忆工程组-张默教授主持」。透过玻璃，能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正在调试全息投影仪。当她的侧脸转向门口时，齐阳的呼吸停滞了——那是林芮，却又不是任何一个他认识过的林芮。这个女孩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发梢染了一缕钴蓝色。

＂迟到先生总算来了。＂林芮抬头微笑，嘴角的弧度精确得令人不安，＂正好赶上见证历史性时刻。＂

实验室中央的平台上，悬浮着一个由光构成的复杂结构体。齐阳立刻认出这是时间茧房的微观模型，但本该是黑色的束缚网现在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某些节点上跳动着红点。

＂记忆锚点稳定率98。7%。＂张默兴奋地调整参数，＂比预期提前了整整三个月！＂

林芮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准备注入逆模因载体。＂她突然看向齐阳，眼神深不见底，＂需要你的生物密钥。＂

齐阳的耳钉突然发热。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剧本里，却不知道台词。当林芮抓住他的手腕按向控制台时，他感觉到她掌心有一个凸起的Ψ形疤痕——和在时渊消散前最后一刻，他触碰到的形状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