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都是严姑亲自下厨做些精细吃食给自己吃,说起来其实这府里的吃食也尚可。说到底还是严姑怕叫别人做吃食恐有风险,这才事事亲为。
想到严姑,纪胧明心口又是一阵泛酸。
她本不用跟着自己在这地界儿受苦,在宫里太后身边好好地做着女官,后宫哪个小主敢不听她训示?如今倒好,在这里叫害成这般。
“共卮怎么样了?他伤得可重?”
纪胧明昨夜不敢问祝亦,怕那男人又发神经喊打喊杀。所幸徐初元极好相处,消息也相当灵通。
“那小子武功不错,一人便能抵挡众多亲卫,不过几处小伤,不妨事,昨夜一回府便包扎好了。”
瞧着纪胧明松了口气的模样,徐初元笑着摇摇头,又接着问道:
“我听闻昨夜周愿行刺?她倒是敢想敢做,原先说不连累王府,现下想来是被逼至绝境才这般。”
“甚么绝境?”
“她原先应当是想在庄子里解决绵生,就算姜族不怪罪于北洲,多少也会拿北洲百姓出出气,到那时她再以守护百姓的由头派点人去打一架,不就能挑起一场动乱了?”
纪胧明缓缓点头,摸着肚子道:
“你怎么知道她能派人啊?”
徐初元一记白眼扫了过来:
“你不也知道?在你家王爷那里装装就算了,在我这里装什么?”
提及祝亦,纪胧明想起他说的那故事来。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个疑影儿,遂装作随意地问道:
“你可识得朱年?”
徐初元看她的表情中带了几丝讶异,却仍点头认真答道:
“认识,他是从前徐将军麾下先锋。”
竟是一般说辞,且回答得滴水不漏。
纪胧明颇觉不好细问,便转了话题道:
“我总觉得周愿有苦衷,她却如何都不肯说。现下救绵生要紧,她所中那箭上有剧毒,唯有定心草能救,可定心草实不好得。我想了想,有位夫人或许知晓一二,等你吃完我们就去她府上寻她。”
徐初元抬手拿起那盘中最后一只包子慢慢咬着。
“你家王爷可知你要出门?”
纪胧明歪歪头,想起昨夜那男人的反常样儿,险险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既转了性,待自己颇有几分……亲厚,想来出个门也不必告知他罢。何况这次出门是正事儿,又不是像上次那般劫人的。
“他忙得很,现下还不知是否在府中呢。事态紧急,我们先出发再说!”
一经提醒,纪胧明生怕祝亦发现后又拦着自己不叫出门,遂拿了两个糯米团子后拉了徐初元便走。
“我还没吃饱呢!”
“所以我这不给你拿了俩团子吗!快点儿的!”
这回的马车甚是华丽,直直是打了王府的招牌,甚么绒毯香烛一应俱全。
一路平稳,纪胧明又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正盖着条沉甸甸的袍子,压得分外严实,令她几乎想在车上就这么一睡不醒上去。
忽觉脑袋上被戴了顶帽子,还没等纪胧明反应过来,男人却已下车了。随后外头震耳欲聋的一声“参见大人”直把她惊得险些跳起来。
眼睛猛地睁开,这才发觉头上的那东西是帷帽。
又看看身上那外袍,纪胧明心里愈发奇怪。这徐初元看着瘦弱,怎么不穿外袍也能出门?当真不是装的?
将身上袍子挂在手臂上后,纪胧明深吸一口气便出了马车。
“参见王妃!”
前头都是人,徐初元不便来扶。万幸叶宿极是贴心,一见了纪胧明,又发觉她身边无人,便立马前来相扶。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章府,纪胧明与叶宿走在前头,男人们则围着徐初元不知在说些甚么,时时有谈笑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