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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2页)

是,嫁给谁都行,但是偏偏嫁了你,我后悔死了。谢音徵又是一哆嗦,怕黄通再多问一句,自己会把这些话全喊出来。

这时候黄通踱开了,没瞧见,也没再顺着说下去,他忽地问:「晋王妃当初不是为计郎中的事来找过你?是你让她去见晋王爷?」

「是。老爷不愿管那些事,而晋王爷素有急公好义之名,因此我建议她去找晋王爷。」

「你不用刺我。」黄通停下,笑几声,说,「我管不管,计郎中迟早都能放出来,你又为别人着什么急?帮个小忙,得个王妃,原来是这么个急公好义。」

他又说:「不过晋王倒没把事情做太绝,我想想,他好像没为难过计郎中,没有想要拔掉这个眼中钉。」

「晋王不是那样的人。」谢音徵轻轻地说。

「或者说他的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吃着东家,想着西家。」黄通眯起了眼睛。

谢音徵不语。黄通的诋毁她并不太在意,她只是感到奇怪,今日黄通大失平日沉稳之态,说话有些混乱,好像很不痛快,甚至说张皇不安也不为过,似乎他正为一件事烦心,所以拿晋王借题发挥。

他到底为什么事不安——奏章被皇帝驳了?他一向总有办法达到目的。受到政敌攻讦?他能有什么政敌,就算有,谁会吓到他?担心他母亲的安康?老太太可能比我还活得久呢。

谢音徵脑子里闪过各种猜测,不过她越来越怀疑和惊骇的是:会不会和柳乐的话有关联?

第81章她爬起身,在黑暗中悄悄穿上鞋。

正在惊疑之时,忽听见封嬷嬷在外面高声问:「老爷睡下没有?」

黄通答:「没有,嬷嬷请进。」

封嬷嬷笑呵呵进了屋。唯此一次,谢音徵特别喜欢看到她,觉得她的笑容异常亲切,简直像自己的奶嬷嬷一般。

封嬷嬷与黄通扯了几句闲话,又道:「老爷保重身体,在衙门劳累了一日,还是尽早歇息为好。」

「知道了,你去罢。」

「封嬷嬷,」谢音徵急忙唤住她,「明日原说是去看席夫人,我不去了,在家陪老太太,等太医来。明日一早叫人去张府上说一声。」

「算什么大事,明日夫人写几个字,我使人送去。」

封嬷嬷说着走了,谢音徵只好去梳洗,等她回到卧房,黄通在屋中立着,并没有要去洗濯更衣的意思。他说:「我想起明日另有事,一个题本今晚得写出来,恐怕要到很晚,你先睡,我灭了灯。」

谢音徵压住心中的喜悦,只轻轻应一声。

以往偶尔也有这样的情况,往常她心中都很轻松,自己一下子就睡熟了,可是今晚她躺在床上,却一直睁着眼,想着白天听到的话。

很多事她已许久不去想,以为伤疤快要长好了,今日才知道,那里仍是血肉模糊。先是柳乐,后是黄通——黄通算什么?她怕他,可并不怕他虚张声势的言语。但是柳乐,那姑娘嘴里吐出的话像尖刀一样,明明是那么明朗真挚的一个人!可能得胜的一方便是如此——很容易变得残忍。

很快,谢音徵又感到自己不够公道:柳乐一个字也没有炫耀,只不过是问问,虽说问错了地方。不过该让她问谁呢?真是个傻丫头,竟会有那样的疑惑,傻到家了,王爷怎会爱上的?谢音徵撇了撇嘴。

可愈是不服气,心底其实愈肯定晋王当然会爱柳乐,谢音徵很明白自己。她猛然想起,几年前,自己不也是像柳乐那样?那时她亦是明朗真挚,心怀芝麻绿豆大的快乐和烦忧,直到有一日,听见那琴声,看见表哥的神情,她才开始真正感到疑惑和忧伤。

在疑惑和忧伤中她懂得了不少:是啊,表哥爱过一个人,那可怜的姑娘死了,但表哥的心并不会跟着一起死。如今她懂得这些了,她甚至懂得表哥不是一时为琴声所惑,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表哥爱上柳乐,她感到伤心难受,可是心底里也是有点高兴的,不对,是非常高兴。柳乐,多好的一个姑娘,比先前的自己更好。

谢音徵心头蓦地一热:柳乐肯来问她,不正表明柳乐视她为「自己人」,甚至很可能也觉出两人间的相像吗?像归像,柳乐依然是个傻丫头,有那么多不讲道理的疑问,——可是,她敢为丈夫奔走,敢为他人行仗义,敢怀疑早已无人过问的案件不公。

「我敢么?」黑暗中,谢音徵出声地问自己。

「我怎么都忘了?我答应了她,十天工夫,我得找出来。」谢音徵回过神,静静地开始思索。

之前她去过书房几次,黄通的样子似乎不喜她打扰,后来她便很少去。明日他不在家时,想法儿进去看看,说不定能翻出些东西,——至少瞧瞧他躲在书房时都做什么,这会儿,他果真是在写奏本?

黄通的公务,她早就不关心了,封嬷嬷每晚过来瞧一瞧,也是例行公事,要是哪天没来才怪了呢。可是回想起来,好像每一次都是封嬷嬷来过后,黄通会突然想起一件非办不可的事。

封嬷嬷说的话总是那几句,在她听来都差不多,可或许黄通能听出其中的差异?

谢音徵爬起身,在黑暗中悄悄穿上鞋。

天热,值夜的丫环就铺席睡在院子当中。谢音徵听了又听,听见丫环的确睡得沉了,蹑手蹑脚走出来。苍穹上,一道星河静静地流淌着,十分璀璨。她不由仰头望了望,心想:若碰上人,就说太热睡不着,出来赏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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