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官府的人,案发当晚也不在现场,且与陈修远只有一面之缘,哪里来的证据。”刘掌柜说着,一拍脑袋想起一个关键人物,“对了,陈暄。”
听到这个名字,孟允抒和许昭都坐直身子,凝神听他继续讲下去。
“陈暄是陈修远的同乡好友,几年前来我们店里帮工,吃住都在铺中。他在休息时总是捧着书看,后来我问他得知,他是个秀才,参加了两次乡试都未能中举。他家中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就索性到京城做工,一边赚钱一边备考。”
“大概三个月前,陈修远进京赶考,陈暄曾带他来福临楼中吃饭。我听陈暄说过去他们两家离得近,二人自幼相识,是二十几年的挚友。”
刘掌柜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与许昭掌握的情报相吻合。
“殿试放榜后,陈暄看起来很高兴,嘴里念叨着陈修远十几载寒窗苦读,如今终于有了回报。”
在他的描述中,孟允抒觉得陈暄和陈修远的交情甚笃。
刘掌柜的语气中充满惋惜:“但在其后没过几天,陈修远就意外亡故了。从那天起陈暄就四处奔走,想为陈修远讨个公道。上诉未果后,他又跑去找揽月阁和柳玉成的麻烦,要求他们供出案件真相。”
许昭打断他的话提问:“陈暄为何认定这案子的判罚有误?”
“他说陈修远的性格豁达爽朗,又格外注重自身修养,平日控制情绪得当,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复发陈疾,怎会突发心痹而亡?”
“除此之外,潘掌柜的举动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陈暄上门几次后,潘掌柜没再赶走他,而是给他赔了八百两银子,让陈暄不要再揪住此事不放,否则他就去报官。”
刘掌柜敲敲桌子:“这真是奇怪。揽月阁中雇有打手,潘掌柜完全可以将陈暄拒之门外,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消停。更何况陈暄无权无势,他能有多大的能耐,潘掌柜为何会因为他的纠缠轻易让步?”
孟允抒和许昭先前也曾对此产生怀疑,潘掌柜给出的理由不能服众。陈暄由此认定,陈修远的死一定与揽月阁有关。
“陈暄收了潘掌柜的银两交给陈修远家人,也不好继续在明面上闹事,但我知道他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刘掌柜讲道,“我本来就和潘掌柜不对付,我们俩互相给对方明里暗里地使绊子,最近陈暄给我出了不少主意。”
刘掌柜回到当下的话题,对孟允抒和许昭说:“今日诬陷揽月阁之事也是他一手谋划,我顶多只是点了个头,你们应该找陈暄问罪。”
孟允抒明白了,陈暄这是存心报复揽月阁,故而借刀杀人。
许昭问道:“陈暄今日可在铺中?”
“在。”刘掌柜赶紧对旁边的伙计吩咐道,“快去把陈暄叫来。”
几人聊了没几句话,伙计就快步进来说道:“两位大人,陈暄已经带到了。”
孟允抒抬眼看了看陈暄,这人中等个头,体型偏瘦,颧骨较高,这让他显得有些阴郁。
许昭的身份最容易辨认,陈暄直勾勾地盯着他,开口说道:“大人今日前来,是要把我抓去用刑,好让我自此闭嘴吗?”
“哎,你怎么和许大人说话呢!”刘掌柜喝止他继续说下去,转头对许昭赔着笑说,“他就是这脾气,但是没什么坏心思,您别见怪。”
孟允抒心想,许昭较真的时候比陈暄说话难听多了,他对此肯定没什么感觉。
许昭问了陈暄一些案情相关的问题,又与他确认刘掌柜所言属实,看向他问道:“你为何会认为我是来抓你的?”
陈暄淡然说道:“我先前替修远申冤时,县衙的大人们常以各种理由把我抓起来挨板子,我都习惯了。”
重建信任绝非易事,许昭沉默许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许大人和他们不一样。你若确实有冤,他定会助你查明真相。”
孟允抒的话掷地有声,像是在说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这让许昭和陈暄都转过头,一齐望向她。
陈暄质问孟允抒:“你与许大人是什么关系,又如何能作出此番保证?”
“我与许大人是朋友。”
眼见着许昭的神情逐渐落寞,孟允抒不易察觉地碰碰他的胳膊,提醒他配合自己演戏,面带微笑地说道:“我是黎民报社的社长,此番同他一起前来调查事件,为的就是将真相昭告天下。横竖你也找不到突破口,不如与我们合作。”
陈暄的目光从两人脸上依次扫过,将信将疑地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回到揽月阁找潘掌柜。”孟允抒对他说道,“你有什么疑问就尽管抛出来,看看潘掌柜能否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