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言不发,她勾着他手腕继续哄:“其实也不疼,我多皮糙肉厚,你看,我身上那么多伤,哪道不比这重?不也一点事没有?以后不开心了,想咬哪咬哪,别再伤了自己了,好不好?”
见他始终没有说话,宁瑰露疑惑问:“睡着了?”
他摇了下头,轻叹口气道:“没。只是觉得,太像在做梦了……”
她有点儿无可遏制的心疼,但不想将聊天氛围弄得太悲情,于是轻轻笑了下:“心里不踏实啊?”
“很怪吧,你现在抱着我,说爱我。”他自嘲地笑着说,“我竟然想的是,我是还有什么价值还值得被你爱吗?”
宁瑰露错愕到失语了。
她下意识想反驳,话到嘴边,她忽然沉下心来,思考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怪异扭曲的想法。
被爱或许是需要运气的。他好像运气总是差了一点。
是少年时期蜗居的狭小阁楼,是被忘记的生日,是孤零零的毕业典礼。
而“爱”他的人,大多是看中他身上可利用的价值。
这些她都看得清楚,他怎么会不知道?
成年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他单打独斗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所以,当她说爱他时,他才会下意识地自省,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被她爱的价值?
宁瑰露扣住了他的手指,吻着他的指节,低声道:“乖乖,神爱世人,所以愿意无条件地把光明和火种给予世人。感情在我这里不是等价交换。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我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而是我明白了要给你什么,你明白吗?”
“……是吗?”
“我喜欢你,不是想要你也多喜欢我一点,而是想要你也多喜欢自己一点,就这么简单。咱们不要把简单问题搞复杂了,以后你在想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地问:“那你这次,会和我在一起多久?”
“很久。”她将腿搭过他的腰,将他嵌进自己的怀抱。
每一次争吵、冷战、分手,都让他的心更碎一点,这是……最后一次。
七零八碎的那颗心,被简易的胶布勉强拼凑起来,囫囵地放在她面前,看似完好,可再有下一次,就再也拼不起来了。
他仍然爱她,却很难相信她口中的任何甜言蜜语,清楚她的所有承诺或许在当下这一刻是真的,可未来瞬息万变,她的爱也瞬息万变。
“小露。”
“嗯?”
“你有过几个交往对象?”
“哇噻,问这么直接,没有一点铺垫的吗?”
“也可以不回答。”
“唉,我刚刚才说让你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啊……”宁瑰露对上他一眨不眨的目光,感觉头皮有点发麻,她斟酌片刻,很谨慎地说,“四个。”
庄谌霁:“……”
见他眼睛一合,很有点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思,宁瑰露赶忙哄道:“但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一个是姓张的,还有一个是谁?那个大学生,还是那个医生?”他极力想控制语气的平静,但听起来还是有些咬牙切齿地隐忍。
“……都不是。”
“哈,原来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
“你见过。就是……我从西北回来,送我们出来的那个队长。”
庄谌霁:“……”
“别生气啊。说是交往,其实更像普通朋友。平时就一块上食堂吃吃饭,出出任务什么的……不然总一个人待着,真会疯掉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揽进了怀里。
宁瑰露哄道:“真的,其实就是关系一般的朋友,回京市后,我和他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你喜欢过他吗?”
“说不上。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那种一整天都找不到一个人说话的状态,会把我逼疯的。”
“我明白了。以后你都不会是一个人了。我会一直一直……在你需要的地方……”他吻她的唇,扣住她的腰将距离拉至最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