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193章 婷儿的身份（第1页）

“预备——瞄准——开火！”一名军官威风凛凛地站在队列边，手中的指挥刀在日光下闪烁着寒芒，他猛地用力向前一挥，同时扯开嗓子高声呼喊，那声音仿若洪钟，响彻校场。

“啪啪啪……”随着军官的吼声，一阵击锤敲击火药池上方打火板的敲打声急促传来。可由于火药池与枪管中空空如也，甚至连击锤上的打火石都不见踪影，因而只闻击锤敲击的脆响，却听不到那火药爆炸时令人心颤的轰鸣声。

“很好！你们这次的动作整齐了不少。”站在队列斜后方的张狗蛋大声赞道，他虎目圆睁，目光扫过一众士兵，“但是，这还不够！瞧瞧你们装填火药的速度，慢得像蜗牛爬！虽说眼下只是用手比划比划，可这速度，镇虏军的其他兄弟都能装三颗子弹了，你们才装两颗，羞不羞！”

“龅牙狗”眼珠子滴溜一转，偷偷瞧了眼站在队列边听张狗蛋训话的军官，随后压低声音，嘴里嘟嘟囔囔：“整天这么打空枪，有啥意思，真没劲。”

“你还蒙在鼓里呢？”站在“龅牙狗”身旁的刘三儿，悄声应道，“如今火药奇缺，虽说朝廷又送了些来，可那点儿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再说了，镇虏军平日里训练都这样，只有射击打靶的时候，才舍得用实弹。”

“啥时候能实弹射击啊？”“龅牙狗”心痒痒的，恨不得立马过过枪瘾，那急切劲儿就像馋猫盯着鱼。

还没等刘三儿搭话，张狗蛋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扯着嗓子喊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天下午就是实弹打靶，距离十丈，按最后落在靶子上的弹孔数量记成绩。虽说你们手里的遂发枪精度比不上快枪，可咱遂发枪讲究的是火力密度！密度越高，靶子上的弹孔就越多！到时候要是谁敢给老子丢脸，老子甩手不干了，回近卫旅当小兵去！”

张狗蛋的一举一动，全落在秦飞眼里。虽说距离有些远，秦飞听不清张狗蛋具体说啥，但他深信，张狗蛋带出来的兵，绝对是精兵强将。毕竟，前天的队列训练比赛里，张狗蛋的营拿了第三名，这成绩相当亮眼，把好些老部队都比了下去。秦飞收起手中的千里镜，顺着梯子稳稳地爬下寨楼，带着卫兵大步向一顶帐篷走去。

帐篷里的几个人瞧见秦飞进来，赶忙迎上前打招呼。秦飞笑容满面，朗声道：“跟几位说过多少回了，打今儿起，你们就是我的幕僚，别这么客气，该我敬着你们才是，我还得尊诸位一声先生呢！”

帐篷里的不是旁人，正是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见秦飞这般客气，三人相视一笑。黄宗羲拱手说道：“公爷太客气了，可这尊卑之礼，还是不能乱。”

秦飞一摆手，佯装生气：“什么尊卑之礼？我早跟诸位讲过，人生而平等！您要是再这么见外，我可真要恼了。”

顾炎武笑着打圆场：“既然公爷不拘小节，咱们也别拗着了，就依公爷所言。”

“这就对喽！”秦飞乐呵呵地环顾四周，问道：“席晓峰先生哪儿去了？刚才我在千里镜里瞅见他站在门口呢。”

王夫之上前一步，解释道：“刚有兵丁来报，说有人在军营外头吵吵嚷嚷，指名要见公爷，席先生先去看看情况了。”

说话间，席晓峰就领着一人进来了。后面那人一见到秦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礼参拜。秦飞吃了一惊，急忙快走几步，伸手将那人扶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冒襄。

秦飞一脸诧异，问道：“辟疆兄，您这是干啥？行此大礼，可折煞我了。”

冒襄满脸感激，眼眶微微泛红：“不行大礼，不足以表我冒某的感激之情啊。”

秦飞越发疑惑：“辟疆兄何出此言？”

冒襄长揖到地，说道：“侯爷，哦不，如今该称公爷了。公爷的救命之恩，冒襄怎敢相忘？若非公爷出手搭救，我冒襄怕是早跟阮大铖一样，成了刀下冤魂。”

秦飞笑了笑，追问道：“你听谁说的？”

冒襄坦言：“公爷不必否认，此事的前前后后，朝宗兄都跟我讲明白了，我知道公爷在其中费了不少心力。”

“哦，原来是听侯方域说的。”秦飞恍然大悟，走上前拍拍冒襄的肩膀，“怎么？他如今做了官，你反倒还是布衣白身，不跟他一道为朝廷效力？”

冒襄微微摇头，一脸淡然：“惭愧，惭愧！我冒襄一向淡薄名利，不愿卷入官场俗务。经此一劫，我这心思愈发坚定，往后就寄情山水，归隐田园，绝不再涉足官场半步。”

王夫之走到冒襄身旁，劝说道：“不若冒兄也入幕楚国公府，既能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又可避开官场那些乌烟瘴气的尔虞我诈。”

冒襄笑着婉拒：“冒某心意已决，诸位就别再劝了。此次前来楚国公军营，一是答谢公爷救命之恩，二则是想带着家人返回故乡，早日与亲人团聚。”

“哦？这么说‘青莲女史’也到这儿了？”听到冒襄要回家乡，王夫之打趣道。

“正是。”冒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王夫之来了兴致，笑道：“早就听闻辟疆兄有位贤内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厨艺更是一绝！尤其是那‘虎皮肉’，啧啧啧，今日既然来了，不妨让我们也见识见识‘青莲女史’的手艺？”

冒襄谦逊地摆摆手：“那是旁人谬赞，内子厨艺不过略通皮毛，实在称不上妙手。”

“辟疆兄过谦了！”黄宗羲也凑趣道，“我也听说尊夫人最拿手的并非做菜，而是做糕点，尤其是酥糖，那滋味，让人回味无穷啊！上次辟疆兄送我一盒尊夫人亲手做的酥糖，我府上那些馋猫抢着吃，我就尝了几块，哎呀，那叫一个好吃。”

“哦？还有这事儿？”黄宗羲回过头，朝冒襄作揖，“既如此，还得劳烦辟疆兄代我向‘青莲女史’求个情，给我也做一盒酥糖，免得我这心里直痒痒。”

冒襄哈哈大笑，爽快应道：“要说别的，我还真拿不出手，这酥糖，内子倒是做了不少。本就打算当土产送给公爷，既然黄兄想要，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些，省得你说我厚此薄彼。”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纷纷嚷着要见“青莲女史”。

一群人簇拥着冒襄出了帐篷，来到一架马车旁。冒襄轻轻撩开车帘，将车内一名女子扶了下来。那女子仪态万千，向众人盈盈下拜，轻声道：“小宛见过几位大人。”

听了黄宗羲的介绍，秦飞才知晓，原来这女子竟是“秦淮八艳”中的董小宛。“想不到董小宛竟是冒襄的夫人，如此看来，顺治皇帝的董鄂妃肯定不是她了。”秦飞望着董小宛，心中暗自思忖，思绪飘远。

冒襄本打算即刻启程返乡，经众人再三挽留，最终还是答应留下来，与大家盘桓几日再走。

安置好冒襄夫妇，秦飞带着卫兵直奔校场，准备主持镇虏军各部队的实弹射击比赛。比赛分两组，一组是使用快枪的近卫旅，另一组则是从使用遂发枪的其他部队里精心挑选出的代表。快枪比的是射击准确性，遂发枪较量的是装弹速度与火力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