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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凤还昆丘肆(第2页)

“别瞧了,”一山贼引马从崔宜身旁路过,“定然是又饮了那物。”

崔宜收回心神,暗忖,毕竟豺狼窝里,一不留神,便可能露馅。打马回观的念头转了一圈,但众多谜团,譬如,山贼劫掳的人去了何处、黄庭道人与山贼究竟有何勾结、那游侠儿为甚穿着唐慎的衣裳,以及她最挂心的——唐慎是安是危——一时都涌进脑中。如今她已寻得与山贼相安的办法,要走,只需拿一个与同伙汇合的借口,轻松便能脱身。既然如此,何不套些线索再回去?

打定主意,崔宜慢慢放松肩胛,牵着马,与众山贼一块儿,把马系在茅舍前,再随众人进屋。一入屋中,扑面全是酒味。那地上铺着草席,边上横一条小案,案上酒坛狼藉,另有一页黄纸,被人挹在坛边,上头还沾着些颜色不一的粉末。崔宜不知那是五石散,自然也想不到,那游侠儿啖了此物,五内如焚,是出去发散了。

众山贼席地盘腿而坐,不似游侠儿的松懈,反而个个背脊挺直,手敞在膝盖上,竟有一些打坐的风姿。他们见崔宜跟进来,皱眉道:“你跟得这紧作甚?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买地钱。”

崔宜回想亭下道人的情态,他们赶来竹林,向大户们地侍从警示,显是不愿这伙人得逞,于是,她佯作皱眉,学那女冠,道:“你们行如此险招,得罪荆州贵户,怎知到时候有命拿钱,有命花钱?”

众贼相觑。“啧,”一人道:“你一个少年人,怎么全学畏手畏脚的,一丁点志气也没有?”

另一人则道:“听你话里,也是见着我们教训那群纨绔了。当年,若不是这群人向狄人投诚,咱们荆州大好的江山,也不会沦在外族手里。”

好没有道理的话,崔宜心想,视北狄为敌,刀却挥向汉人的头颅。但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她心想,唐慎的衣裳披在那游侠儿身上,说不准,人便落在俘虏里。她得打听出山贼把俘来的人扣在哪处。

她紧着脸,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抓住的人又去了哪里?又怎么换得来赎金?不是中途叫他们逃了吧?”

一贼人哼笑道:“自然是要藏在……”话未说完,另一人忽出手拦住,截了话头,狐疑地瞪过来,反问崔宜:“你问这个,莫不是要向官府通报,把人放脱了,好戴罪立功——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义安那胡犬早把我们视作反贼,你们再如何卑躬屈膝,也讨不到一丁点好!”

不能叫他们起疑。听话知音,贼人“你们”、“我们”,与黄庭教关系显不是欠债还钱的浅白,或许,这屋里坐着的,其实全是乔装过的黄庭道人,只是他们教内分裂,一边人尚武,一边人却要安定。

经胡庄一事,崔宜已知黄庭教向来亲吴仇冯,她下撇嘴,做出嫌恶的神色,学史书里的人物,凛然道:“谁愿与那些夷狄搅作一块?若行此事,不是叛教?你们把我们看忒轻——只是无论如何,我们买地的钱不能短一毫!”

此言一出,众贼点头赞许崔宜,道:“旁的人不说,你这年少的深明大义,倒还有点骨气。”

“既然如此,”众贼在草席上腾出空地,一面邀崔宜来坐,一面道,“道友若实在不放心,且随我们来。我们在此处歇到夜间,夜间好行事,你只管看我们如何从那些个纨绔身上榨出金银。”

虽说此时这些贼人不愿开口,但只要愿意同她讲话,免不了有漏出只言片语的那一刻。崔宜从善如流,学众贼,装一派豪迈的样子,走过去,撩开衣摆,盘膝而坐。

日长无聊,众贼见新来一个伙伴,都来相问她。首先,自然是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怎么这样小的年纪便出来游方了。

年后,洞府里多了不少黄庭的符箓,但只潦草记了始创者、几位长老与部分教义。崔宜胡诌了一个名字,避开住处不谈,仿少姜的经历,说自己阿爷平生最恨胡人,深奉黄庭教,自己耳濡目染,敬佩教中诸天师,机缘来了,便出家随黄庭道人行走四方。

一贼道:“你模样当真生得好,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年前从冷廷脱出,虽常有烦心事,但她日日吃饱喝足,睡眠安稳,兼修行漫步,把身条养高不少,近来又诸事如意,眉眼平顺,脸色更是润泽鲜焕,前坞的村户都爱夸她是个小仙人。可此时,这贼虽在夸赞,但黄庭道人居无定所,餐风露宿,大多灰头土脸,她若不留神,容易露馅。于是,她索性道:“我以前在家时不生这样,可入教后,竟一日一日好起来了,许是受了保佑。”

这话很合心意,众贼嘻嘻地笑,附和了几声。

几番闲谈,虽有波澜,但崔宜捏到与这群人打交道的窍门,惶怕之心已去了大半,谎讲得愈发圆,演得也愈发像。挑个话间空隙,崔宜本想再问俘虏之事,可余光一瞥,见茅舍锅灶边拿麻绳扎着几样铁器,除开先前游侠儿掇的斧子,另有镐、铲一类的掘地器具,都不似武器。崔宜好奇,把手指锅灶边,问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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