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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凤还昆丘肆(第1页)

她把袖子揩去脸上的汗,心里暗叫自己冷定下来。踟蹰片刻,她继续打马登山。到了高处,能纵览山中全貌,许能发现唐慎去向。

登山途中,她忽觉腹中隐隐作痛。她空出一只手,压住肚腹,暗想,究竟是凉瓜果吃坏了肚子,还是早膳的粽子膈在了胃里。但如此关头,到底顾及不得。

半山腰处,有一方空地,正好供她眺看。行到那处,她向四下扫望,果见林木稀疏处,有一条羊肠小径,白的地面在林叶罅隙里若隐若现。此时,一拳黑影在当中慢慢地移,正望路的尽头的茅屋移去。

心中有些许不安,但崔宜还是滚鞍下马,挽着缰绳,微微屈膝,稳住身子,向茅屋走。

终于,双脚一前一后踏上小道,马儿也跃进道中。行到茅屋边,便见得唐慎所乘的马正系在屋前,鞍上空无一人,显然是骑者进了茅屋里。不安更甚,崔宜心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唐慎为何要在此处歇脚?

她隐隐有个猜想,背上顿时冷汗涔涔,不由握紧缰绳,想驰马回紫薇观。但那件绛红的上裳不是一般暑热的天里该穿的,整片林子里只有唐慎一人如此着装,万一在她回观求援途中,唐慎遭了不测,那她当真是百死莫赎。

踌躇之际,身后忽有喧闹谈说声,崔宜一回头,正撞见几个青壮前后地牵马过来。他们身着短褐,有几个面上还系着粗布,另一些则把蒙面布解下来,攥在手里,揩额头与颈中的浊汗,而马背上一捆地扎着刀剑,垂挂长绳。模样打扮,正是先前在观外后山劫掳的贼人,说的话,也都是抓了几多人,能换到几多赎金之类。

心骤然狂跳。前路歇马的不知是谁,而后路又堵满强梁,自己孤身一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崔宜脑中嗡一声,定在原地。

此时,那些个强盗见路当中有人牵马,便呵斥道:“什么人!哪儿来的!”

捏紧缰绳,她直觉不能逃跑。她一逃,这群人生疑,必定穷追不舍,而山路崎岖,她没有把握能甩脱。她与这伙人无甚过节,对方恐怕也不知她的底细,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静定片刻,她正要回头答复,不想,眼角余光掠过一道绛影,崔宜打眼一看,只觉整个人坠进了冰窟窿里。

——先前那骑者从茅舍里步出。他身披唐慎的绛袍,高髻纷乱,手里拖着一条铁锹,大敞衣裳,袒出白条条的胸腹。哪里是唐慎,分明就是那做山贼头领的游侠儿。

游侠儿见了崔宜,眼盯住她,阔步向她跨来,衣裤摆荡,整个人似一只大鸢。崔宜杵在原地,屏紧呼吸,暗中告诫自己不能露怯。待近了,一股辛烈的酒味笼来,忽然,游侠儿把锹望地上一柱,手臂一长,握住崔宜脖颈,把她掣近来,低下头,在她鬓边闻闻嗅嗅。凑来时,酒气底下另有一股土腥味,崔宜还能见他眼白上血丝遍布,面上与脖颈处的皮肤蒸起古怪的红,嘴唇更是紫如淤血。

这游侠儿如一条躁动又冰冷的兽,崔宜浑身硬绷,一动也不敢动,被嗅过的肌肤处,更是汗毛直竖,仿佛千万只蚂蚁在爬。待嗅过,游侠儿仍不松手,只把脸挪开,看向众山贼,哑声问道:“你们带来的人?”

山贼们自然摇头称否。

游侠儿斜眼看崔宜:“那你是谁?”

其实,见了游侠儿,知不是唐慎,危险迫临,崔宜急中生智,一条对策蹦入脑中——山林亭下那几个黄庭的道人,或多或少与这些山贼有牵扯,他们谈及钱财与买地,许就是这些贼子的债主。如今,游侠儿见她一身羽士打扮,不似见常人般警觉,而是先问山贼,是否与他们同伙,正印证了她的猜测——黄庭道人与这些山贼是一边的。

五脏六腑都因紧张皱缩,嘴却先开始动了,她听见自己说:“我是来讨钱的。”为不出破绽,她没有把话说满。

此话一出,山贼们静了片刻。崔宜握缰绳的手已攥出了津津的汗,在此事上,她打了个两个赌,一赌这些贼人并不能识全黄庭的道人;二赌这伙贼人对道人们怨愤不大,不至于听到要账,便当场翻脸。如若她赌错一个,贼人们一刀向她砍来,也不是没可能。

终于,那伙山贼里有人问话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一颗心慢慢落回胸腔,她赌对了。这队人并不介意与黄庭道人分财物。快乐像一枚金针,隐秘地在她耳后刺了一下。脸上慢慢放松,眼睛也亮了,圆谎的话一句赶一句地上来,她答说:“你们走得又快又散,我们人手不够,所以分开来追。”

见崔宜与山贼交谈起来,游侠儿似觉无趣,手松开,正眼也不瞧她,拖锹便走。山贼们为他让出一条道。游侠儿走得又快又急,单披的一身绛袍几乎滑脱。待行过了山贼,他便把锹插在一处土丘上,弓了腰,便开掘。顿时,咔咔声响,道上草木支离,灰土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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