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鼓声,传遍四野,良乡城头,无数双眼睛往外来看,许是以为宋人是要进攻城池了。
却看宋人营寨,大批马队在奔出,马匹之数不止一万,骑兵之数,更在六七千之多。
有那轻骑,一人两马,有那重骑,一人三马。
呼呼啦啦,绕着良乡城池,直往北去。
随后,步卒也开始往外去,一队一列,源源不断在走,脚步并不飞奔,正常行军速度,不知要出多少去。
却是那大营之内,四周也还有那铁甲军汉在守卫。
如此,良乡城头上的辽人,反倒心下一松,不是攻城,不是攻城就好似如蒙大赦。
燕京城门,还在激战,那郭药师,前后看得不知多少次了。
城内的辽人,已然就冲进了瓮城,城墙之上,左右而来的辽人,更是越打越近。
城外,久久不见援军……
郭药师心中悔恨不已,合该一开始就去求援的,此时援军还不来,定是自己心怀侥幸,也是自大,只以为当真只要进了城门,便是万事大吉,满城之人,满城之物,先劫掠一番,便是盆满钵满……
如今再悔,却又能如何?
郭药师心态终于崩了下来,口中喊出一语来:“兄弟们,先撤出城去,只待援军一来,打破城池不在话下!”
他还是要说这般话语去稳定军心,便是郭药师自己也知道,麾下这支人马,唯有优势之时,便是悍勇无当,一旦军心稍稍一减,那真是……无以言说!
乃至军心,也从来只能用钱粮娘们来激。
此时局面,再不主动退出去,全军大崩溃必然就在眼前了。
许也只有苏武,早早料定是此般局面,因为历史如此,郭药师之怨军,袭破燕京城门,第一时间不是稳住阵脚与扩大战果,而是去劫掠钱财女子……
这又怎么可能打得破燕京城?只能激着燕京城的百姓更加来反抗。
当然,这也不是郭药师能控制得住的,而是这支军队从成军开始,就是这个基因。
怨军,从来不好用。
怨军唯一给苏武带来的好处,那就是让涿州城兵不血刃而下。
郭药师军令一出,那败退之景,早已是争先恐后。
辽人杀红了眼,即便怨军出城去了,也有不少人往外去追。
那萧普贤女不得多久,就登上了城楼,竟也是她,第一时间下令:“城楼里定然有鸣金之物,快快鸣金,让众人都回来,莫要追了,先把城门关上,再把诸多汉子分到城墙上去守卫,快!也着枢密院安排人造饭来吃!”
刚刚第一天当上贵妃的萧普贤女,此时竟当真有将帅之姿。
左右之人,自也个个听令,不说二话。
这边,郭药师在败退,那边,燕京城南,十二三里之处,杨可世正也打马奔来,心急如焚。
他已然不知多少次抬头远眺,只想看到那燕京城的轮廓,此时,杨可世终于是隐隐约约之间看到了那座雄伟的燕京城池轮廓。
便是激动不已:“到了到了,兄弟们,燕京城到了,不世之功,就在今日,兄弟们,随我去立功受赏!”
左右之骑,岂能不是如狼似虎,乃至嗷嗷在叫,鞭子抽打马尻,越发用力,只恨这马屁是四条腿,而不是八条腿!
却是忽然不知谁人一声惊呼:“将军,西边……”
杨可世转头去看了一眼,当场一愣。
只看得西边轰轰隆隆不知多少骑来,轰隆之声在本就吵杂的马队里听起来并不大,但那扬起来的北地烟尘,着实不小。
杨可世愣是愣了,但反应也快:“迎敌迎敌,兄弟们调马往西,迎敌!”
这反应着实不慢,若是不赶紧把奔驰的方向调一下,只待敌人侧面冲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只当对头冲去,才是迎敌。
众人都在转向,却也有不少人起了几分慌乱,着实是那边越来越近的烟尘与轰鸣之声,预示着敌人来骑当真不少。
杨可世便也不断在呼:“兄弟们莫要惊慌,辽人早已一败再败,被人打得如丧家之犬,可见其战力之弱,此时辽人早已是国破家亡,更是不谈军心,此辽人强弩之末也,只管一战就胜!”
还真别说,这般话语连连喊去,杨可世左右之骑,还真就军心大定。
只管迎头就去,两方皆在狂奔,燕京冬日,无有雨雪之时,那烟尘奔起,真是遮天蔽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