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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与子偕老 一(第4页)

没等爱军回答,门外已响起了令他熟悉声音:“除了我,还能有谁?”

说话间,人已进来,陈副书记眼睛亮了,屋内顿时春光无限,连窗外的风声都停息了。

陈副书记惊喜道:“礼红,我不是在梦中吗?”

礼红嗔道:“你很喜欢大白天做梦吗?”

这一刻,陈副书记才不管礼红是不是阶级敌人呢,更不在乎她是否当过国民党军官的“臭老婆”了。

看见礼红,他心中的愁云早已一扫而光。

礼红让和平也跟陈副书记打了招呼,然后,她坐到了陈副书记床边,说道:“这么没用,竟然寻死!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

陈副书记含泪点头,心里暖洋洋的。

因担心有造反派监督他们谈话,二人便显得少言寡语,只是默默地相互望着。

此时无声,却胜过千言。

曾在硝烟中并肩战斗过的人,会读懂对方的心。

礼红打开一瓶她带来的水果罐头,用羹匙舀着水果喂他。

春天的阳光透进窗子,洒落在他们身上,陈副书记身上暖暖的,口中充满甘甜。

和平与爱军也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和平悄声说:“牛鬼蛇神也扯这蛋啊。”

吃过水果罐头后,礼红让两个孩子去把医生找来,她要了解陈副书记的伤情。两个孩子出去不久,大夫来了,孩子们却一去不归。

医生告诉礼红,陈副书记两条腿都是粉碎性骨折,小臂是骨裂。

其中一条腿接的并不好,准备穿骨钉,可是,学校医院没有那种能力和设备,而造反派又不许陈副书记转院。

礼红点点头,说道:“我是沈阳来的,也是搞医的。”

接着便说出了自己所在医院的名称。

那医生惊叫道:“您就是汤院长?早听说过你们夫妻是了不起的神医。”

礼红要求允许她亲自看看陈副书记的伤情。

那时医院管理混乱,处于无政府状态下,院长书记早就靠边站了,也没有责任人签字一说。

这个年轻的男医生,本就是礼红的“粉丝”,今日得以亲睹礼红芳容,早已激动得找不到北了,他没想到自己崇拜的女神医这么漂亮,同时,他更想见识礼红的高超医术。

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礼红解开陈副书记伤腿上的纱布,拆下夹板,看到乌黑肿胀的大腿,她心里不觉一酸,她按了按陈副书记的伤处,皱起眉头含泪道:“断骨根本没接上,幸亏我来了……”

在这个暮春时节,礼红为昔日的恋人治疗着伤肢。

她嫁给丙夏二十多年了,丙夏待她极真诚,将自己所会的医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妻子,加之礼红天资聪明,现在,她的医术只在丈夫之上。

只是,她的力气太小,处理骨伤时,不像丙夏那般得心应手。

经过一番折腾,礼红将陈副书记的断骨全接上了。

她也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礼红开了一副药方,交给医生说:“麻烦你帮个忙,尽快抓来这几味中药,熬成药汁,每天让他泡一泡伤处,这样会恢复得快一些。药钱我给你!”

医生早已对礼红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道:“不,不用你拿钱。”

一番推让后,礼红还是把钱硬塞给了大夫。

陈副书记含泪道:“礼红……你……真是我的救星。”

他轻轻活动着腿脚,下了床。

受伤后,他一直躺着不能动,连大小便都得爱军伺候,现在,他竟可以下地走动了。

陈副书记声音颤抖得厉害,他说:“礼红……我该死沙……我对不住你……”他的乡音一直未改,可能是当了领导干部的缘故吧,大凡领导干部,都爱保留家乡口音。

礼红见他眼角已有泪痕,便用手绢帮他擦了擦,佯怒道:“烦人,不许哭!你是军人出身,怎能这么没出息?”

一句话,说得陈副书记心头滚烫:对呀,老子是军人,不能哭哭啼啼像个老嫲娌。

于是,他在地上站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向礼红敬了个军礼,尽管他头上并没戴军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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