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再次响起的绵延不绝的女声,激得涂山明慌忙捂住脑袋,痛苦地蜷缩在地。
“我只是……你豢养的奴牲罢了……自诩为神,呵呵呵……却管一条你眼里的狗叫做女儿,不过是出于庸俗的兴趣罢了……你也是如此……玉门师尊……妲雅稚……”
涂山明咬紧牙关,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同铁连环道:
“快……驱动天鲲……快到白山的群峰之中……天鲲的碧光盾怎么也打不开……神威一击,挡不住的……快……快向下……”
“没有这个必要了。”
铁连环望向前方,喃喃低语,一众妖魔,竟似遭了定身般呆立当场。
但见一女身着华贵紫衣,面貌雍容典雅,身高八尺,纵使刻意遮挡,亦无法掩盖她极丰腴的胸臀,倒似半遮面儿,愈发称出她成熟的气质。
她便是玉门师尊。
“呵……这么多年,您还是没有找到新的宠物吗?……”
涂山明突然大笑起来。
“冷玉那条母狗也没能令您满意?她可是天人,和您一样的……”
那尊者闻听涂山明夹枪带棒的侮辱,面上却一直保持着近似慈悲的和蔼,轻启丹唇,柔声轻语道:
“女儿,娘不想看见你自作轻贱,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从前是做了错事,可娘不是有意对你不好,你听娘的话,回来吧……”
“住口!哪个娘会给自己的孩子脑袋里安蛊虫的!”
涂山明拿过霜离剑,猛地向前掷去,锋利的宝剑,结实地刺中天鲲前方透过光影的琉璃,玉门慈悲的脸,竟在琉璃偏折的光影中逐渐变得扭曲愤怒。
“我是为你好!你不听我教诲!你天资低下!你不该不精进修为,而去摆弄畜牲传下来的奇技淫巧!那是害人的东西,是旁门左道!我是为了你好!”
玉门的神色竟像变了另一个人,美貌面皮还在,只是神情却格外骇怖。
“你跟我回去!我会让你成为四洲之内最强大的仙,有朝一日,我会让你执掌元化门!你还在犹豫什么?成为一世之主,不是你想要的吗?”
玉门竟像个诱惑人堕落的恶魔一般花言巧语,却见那妖主神色淡然道:
“师长严厉,岂是顽徒伤心之根本?然万物有灵,不可夺造化以私小我,仙子有义,不可戕同门而窥威权,您逼走护法尊者,背袭旧友,诱杀龙王,又唆使门派劣道清玄子囚禁我的祖母……妲雅稚,你已堕入魔道,我若继续随而修行,反倒要走火入魔了……”
涂山明一席话毕,便见玉门面上骤然掠过一丝恼羞成怒的错愕,登时又似换了一副面孔,道貌岸然之下,暗藏虚伪狡诈之骨,强撑颜色,呵呵冷笑道:“这么说,你果真要与我恩断义绝吗?那,休怪本座手下不留情了……”
玉门沉吟半晌,复道:
“本座再与你一刻时间思虑,若你还愿意认我当娘,同本座归于元化门,本座便放过你的从属,否则,休怪本座清理门户。”
“殿下,我等即刻掩护您撤退,您……”
“不必了……我们已经逃不掉了……呵呵,终究是百密一疏啊……”
涂山明面上尽是自嘲,对着一众围上来的妖魔,苦笑着摆了摆手。
“她竟会如此托大,同阿修罗缠斗,尚敢分出元神亲自前来阻击,这怕就是命运吧……”
涂山明言罢,环顾众人,沉吟半晌,打起精神道:“既然逃不掉,众卿可速到甲板迎战,铁连环,你去接月妹妹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但见那九头鸟九张面孔上满是赴死的淡淡释然,无声颔首,见众妖魔退出舵室,亦随之而出。
舵室的闸门,“砰”地一声关上,事起骤然,众妖魔来不及反应,便听涂山明使铁喇叭传音道:
“众卿,我不能雪尔等之仇,乃我负众卿,今番一别,料是长辞,我生而赤子,死亦不必众卿与我陪葬,望众卿各自撤出天鲲吧……”
那一众妖魔闻言,个个似失心般疯了似的敲击隔绝舵室的舱门,却不知那舵室设有结界,莫说一众妖魔,便是十众妖魔,亦不能使之为开。
“铁连环,你带着众卿投奔青丘家,若能晓以利害,必说动青丘之主到北冥寻找复兴妖族之法。”
那九头师爷自知形势,九个脑袋,个个有千言万语,却一发憋在肚子里,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众卿,就像我们曾说好的,永别了。”
但见舵室门上生出一面蓝色光墙,徐徐向前推移,一众守门妖魔,当之俱退,纵有气力绝大而法力高强者,亦无法逞其执拗,一刻时间,转瞬即逝,两刻时间,随之而逝,终不见玉门出手,大半个时辰过去,涂山明心下估计众妖魔皆能撤退,便拼尽最后一丝勇气,大声冲玉门呐喊道:
“妲雅稚,你可以消灭我的肉身,抑或使我形神俱灭,但你打不败有灵一族高贵自由之意志!”
玉门闻言,双眼垂泪,长叹一声,便见那天人自背上幻化数条手臂,皆将食指,拇指相捻而聚,汇在一点,好似盛花一般,金色光芒,缓缓在指尖攒聚之处汇集,渐渐凝成五尺宽巨大光球,呼啸轰鸣之声,愈发扩大。
“我不会然你伤害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