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那少年不快道:“我没吃醋!你愿意去哪里喝酒听箫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
张洛言罢,猛地挣开妇人怀抱,踢开蒲团,气哼哼往门外走去,梁氏见状,忙起身抱住张洛细腰道:“你要去做什么?”
便听张洛赌气道:“我去找我岳母交欢去!谁能管住你的心,谁便是你相公!我可没那手段。”
那少年言罢,手脚并用去扯开梁氏胳膊,反倒让梁氏把身子整个儿抱住,手脚具不能活动,便一面狠钻猛挣,一面愤愤道:“你松开我!找你的小白脸儿去!”
梁氏闻言恼道:“你能去哪里?我好心劝你,你倒来劲了!别动!你挣!你挣!你挣得开,我叫你亲爹!”
那少年猛挣一阵,终觉手脚无力,身虽疲倦,眼却愤愤盯着梁氏,心中甚不快道:“我把你个阿修罗的种!怪着你力气恁大!今番是与我上眼药儿来了!真真叫人不痛快!不痛快!”
那妇人见心爱少年神色极不好看,心下便软弱了些,便抱着张洛坐在席上,虽有软和气儿,却没软和声儿,直作哄孩童一般道:“你发够脾气没有?黄口小儿,操了我便反了天了?连个解释的口儿也不给我留,太专横了些吧!”
便见那少年怒道:“你说!你说!看你有什么话儿哄我!”
梁氏便道:“你可知这家兰影客栈是谁的产业吗?”
张洛横道:“不知!怎的?”
便见那妇人笑恼道:“你咋这么横!吃拧了?夫妻还做不做?”
那少年心下亦有情,便也软和道:“你要是有了小白脸儿,便不要我了……”
那妇人遂喜笑颜开地刮了刮少年鼻梁道:“谁有小白脸儿?只你一个没心肝的坏冤家而已。”
那少年便问道:“那这兰影客栈里的小白脸儿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风月去处?”
梁氏便道:“说与你,你信吗?”
张洛遂道:“你说我就信。”
梁氏笑道:“我说你就信呀!”
张洛低头道:“我信,你说!”
梁氏遂道:“你道这客栈是谁家产业?”
张洛便道:“不知,你说吧。”
那妇人便道:“这客栈是原玄州通判,今玄州知府家的产业,确切说,是当今知府夫人的私产。”
“那和你有甚么关系?”
便见那妇人叹气道:“你可知当今行商的,无一不要结连官府,凭依权势,方才做得买卖,凡家中有男子的,便四处走动,交际应酬,我自寡居,先夫留下的诸般关系,大半已经走不通了,经年之内,屡遭困顿挫折,却不想偶然撞了个机遇,这才峰回路转。”
“那么那机遇,自然是和这兰影客栈有些关系了?”
“此言不虚,我几年前自偶然之间,得与原玄州通判夫人相识,那时节玄州通判遭人弹劾,正需银钱打点,我便纳了万两白银,当日乾坤一掷,果真得他日后投桃报李,通判右迁,我也得以在胶港市舶有一席之地,方有日后通达。”
“如此,与这兰影客栈又有什么关系?”
那妇人便笑道:“我当日纳了万两白银,是走的通判夫人的路,我那时另与通判夫人六千两白银,二一添作五,我两家共出了一万两千两白银,便在此地买了一闾地,又使我遣近百巧工,暗地营建,方有此兰影客栈,那通判夫人原打算与我些股,我固辞不受,她便给了我此地的上上宾权限。”
梁氏言罢,复同张洛笑道:“你可知此地是什么去处?”
便见张洛不快道:“男娼暗门罢了,有何奇?”
便见梁氏笑道:“对也不对,自此处营建始,初用作通判夫人笼络贵妇,授受男色之处,通判升迁之后,此处便作不老实的豪商上门女子寻欢作乐之处,酒色财气之所,世间事,离不开此,但又大多似是而非。”
那少年复不快道:“你既是此处上上宾,可曾狎过此处男妓吗?”
那妇人叹气道:“岂不闻遍身绫罗者,不是养蚕人?我虽在此处应酬过不少贵妇,却也只敢侍候,不敢造次而已,而且……”
言及此,便听梁氏半晌不语,那少年便问道:“而且甚么?”
那妇人落寞道:“这里的男妓,有的是市井流氓混混,我厌恶他们的嘴脸,就说那打琉璃灯笼,引我们来的小厮吧,他自来之前,便是玄州城里有一号的小混混烂赌鬼,把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都赌与人家了,后来卖身入的此处,偏还靠着一张嘴,讨得不少不知情的欢欣……有的是被拐卖来的孩子,我虽爱少年,却也不忍对那些命苦的孩子下手……亲亲,自见你前,我也算见识过,可有了你,我便只爱你,你虽嘴巧,倒也赤诚,此处真情,望君珍谅其可贵……”
梁氏言罢,落寞倚在张洛怀里道:“你今来此处,见了些男子便要吃醋,可你与碧瑜儿终日欢好,一墙之隔,又怎知我有多难熬?”
张洛闻言,低头软道:“还……还不是她缠我……好了,好亲亲,是我错了,从今以后,我便天天陪你,如何?”
那妇人笑道:“你陪我,你媳妇怎么办?……唉……我不求独得恩宠,但求你雨露均沾便是,对了,有几件事要你依我,你依不依?”
那少年遂笑道:“好亲亲,你说是哪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