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告示栏上张贴的多是缉捕逃犯的图文,不过有两份倒格外引人注意,其一写的是:我郡东离卫嘉首营于六月二十一打破黑云腾龙寨贼匪,凡从匪二百三十一人皆已受缚,擒获刘黑子等一干匪首,拟于七月初四斩首示众,以还百姓安宁,此后本县靖平匪患、道路平静,再不必忧。
落款时间为德臻二十五年六月二十六日,加盖知县大印,张贴于最显眼之处。
我眉头微蹙,转头向仙子望去,还未开口,娘亲便已先答:“娘也瞧见了,那虞龙野等果然行动迅速,若非我们插手,恐怕已成天衣无缝之案。”
赵家别苑中,吕莫槐在残杀那吴老六时便说过要将黑云寨连根拔起,此时一见虽不意外,但听那些人议论之言,显然还被蒙在鼓里:“刘黑子真被大老爷抓了?以后能走黑云山脚下过了?”
“大老爷贴的告示还能有假?我前天从黑云山过的时候上去瞧过了,那寨子啊烧得烧了,拆的拆了……”
“诶诶,我刚来,几位谁知道是哪位军爷带人把刘黑子抓着的?”
“嗨,你还不知道呢,都传开了,是吕千总带的人,从黑云寨后面的断崖打了上去……”
“不会吧?那断崖可有数十丈高,还全是石头,他们怎么上去的?”
“你说的没错,要不怎么黑云寨这么难剿呢?但吕千总更厉害,听说是从天而降……”
“……”他们交头接耳,说得神乎其神,我一时心中纷乱,也不知是何滋味。
“霄儿不必多想,他们不知内情,有此议论也在意料之中。”娘亲似是看出我心绪复杂,出言开解,“毕竟匪患与他们更为切身相关。”
“娘亲说得是。”我轻轻应了一句,“若杨老先生所言不虚,他们的末日已近在眼前了……”
“不错,这其中也有霄儿的一份功劳。”仙子的话终于让我振作几分,转而提及了另一份告示:“娘亲,那一份是不是抓捕我们俩的?”
“不错。”告示上的文句倒不甚在意,只是那两副丹青倒十分“传神”。
那上头所画的一男一女,男的容貌平平,女的半面覆纱,眉眼更是离奇,任谁瞧了也不能把此二人与我们母子想到一处。
“孩儿倒还罢了,怎么把娘亲画成这副样子了?”娘亲天仙化人,竟在他们笔下变得貌不惊人,虽说母子二人安全许多,但我却有些许气愤。
“虞龙野自然防着我们从中作梗,但并不想与我们正面冲突、贻误军机,将我们形貌混淆一二也不足为奇。”娘亲似是早有预料,语中波澜不惊,“他只须等到黑云贼匪伏诛便万事大吉,自然没必要费心费力索拿——再说他便是倾尽全力也未必捉拿得到我等。”
“娘亲所言甚是。”我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也不再深究:“娘亲,我们先回拂香苑吧,早些休息也好。”借着杨玄感备好的信物,我与娘亲进了内城,七拐八拐,便又重到拂香苑前。
苑门半开,墙不高,瓦不新,却是我出谷以来最常居住之处,不免泛起一阵感慨,只是淡淡拂去,便将奔驰了半日的黑拘栓于苑外,与娘亲一齐推门而入。
此时天色未暮,庭中明堂,却照不出人影,上回迎送我们的老妪也未曾见到。
“娘亲,没人?”我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实在未见人影、未闻人声,便开口问道。
“有,那老嬷嬷在北房礼佛念经呢?”
“要不要告知她一声?”
“不必,稍后娘会传音入密,她自然知晓。”娘亲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此时还有些天色,霄儿不若将行李放了,略松筋骨,用食沐浴后,便早些歇息。”
娘亲语气如常,却将句尾的“早些”二字咬的重了些,这番苦心我瞬间便参透了。
仙子这是教我早入厢房,待晚些时候避开耳目,去娘亲的香闺同床共枕!
虽然不能真个销魂,甚至连稍稍亲热也许再三谨慎,但能与旷世绝代的仙子大被同眠,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教人期待满足!
我心头突突一跳,口干舌燥地应了一声是,瞧着娘亲莲步轻移、悠然清雅地自入了东厢,正欲迈步跟上,却一阵犹豫。
虽说我已一子欺母、入主东厢了近二旬,但毕竟是不可对外人言之事,还远不能堂而皇之地与娘亲同寝同居。
要说我们母子为外人所知的亲近程度,当数真虚观后,我主动开口要住到娘亲隔壁厢房。
因此,继续如此母子相邻而居本无不可,但一想到夜幕降临之后我们母子所行之事,当真让人期待满怀而又追惴惴不安。
眼见娘亲已然入了厢房,我一时也无法可解,一咬牙,心一横,却是往西厢去了。
原因无他,若要为了替夜间香艳之事遮掩,平素里自然是越不亲近越不易引人怀疑。
享一时之乐而失长久之欢,这点取舍我还不用过分纠结。
主意已定,我将行李放好,略作收拣调息后,便提着含章剑在院中寻了一处阴凉之地,开始练我那半路出家的基础剑招了。
虽说与娘亲共效于飞销魂无比,但我每日勤练的功夫却不曾落下,一则是我不愿沉溺温柔乡而让娘亲失望,二则么……我也实在没有日日笙歌的本钱。
只有昨日因元阳俱损,莫说日常练武了,连下床都唉声叹气、腰酸腿软,才荒废了一日功行——但那乃是娘亲极潮之态太过销魂摄魄……想到此处,仙子动情时被快美淹没的媚态与宠溺又浮现脑海,竟觉腹下邪火有死灰复燃之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