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实话,是她头一回对着需要安慰需要承诺的人,说得这么直白。
说完后有些后悔,补充道:“现在去市子碰碰运气,兴许能找到那骗子呢。”
“晚了。”
慕容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有面纱挡着,众人只能看到露在外头的一双丹凤眼。
她连自己面皮歪了都没注意到。但这一歪,却是完完整整地将她的眼睛露了出来。
牧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双眼睛她好像见过。
慕容最后看了她一眼,见其无动于衷,随婆子走了。留下的侍从面对她们的质问只是赔笑,她们看这一家子油盐不进,掀帘子出门。
牧归回了驿馆,随手拦住过路人:“劳驾,能否将这个送到孙大人手上?”
碎银随着油纸包一同递上,路人虽觉莫名,但天上掉下的银子哪有不捡的道理,于是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带到,还请大人放心。
本该就此进屋歇息,她听到熟悉的签子声响,还是不由停了脚步。
这里也有神棍。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重操旧业。她作为西京人心中最喜欢的人榜单的状元,来凑个热闹,合情合理。
路人慢慢悠悠地往孙大人家赶,肩猛的被拍了一下。
“兄台请等一下。”
当崭新的银票送到他面前时,他咽回将要骂出的荤话,笑得看不见眼睛。
三天后,牧归作为算命摊最独树一帜的那个,在万千竞争对手中杀出重围,短时间内难找对手。
不是因为业务能力,而是有人瞧见她“昂首挺胸”地走进澹台家,“失魂落魄”地挪出来。
澹台家不选她,是因为不可告人的原因。她不满,便示威似的在其门口支摊。
澹台家不是不想赶人,关键家丁奈何不了她——打不过,动不得。这祖宗脚似扎在泥土里了,推不动,搬不动。上报官府,官府的人小跑着来,又小跑着回去,人家在一旁剥毛豆吃,还礼貌地问要不要分他们些。
门房黑着脸接过毛豆,睨向她,啃得咯吱响。
她在他们门口坐了快一个月了。每日早开门,头一个瞧见的就是她。
一个女子,理应不喜抛头露面,天生就能看人眼色。人来人往的,看向她的目光不全是友善的。本以为她待个两天嫌烦了,谁知比别馆那位还能熬。他坐一天屁股都要长出尾巴了,她还和个没事人一样。
别的神棍听说这么个竞争对手,明里暗里探查,而后齐齐松了一口气——不知从哪学到几个术语就出来,肚子里半分墨水也没有。很快他们又笑不出来了——老客跑她那去了。
某天深夜,牧归正往回走,几个穿黑衣的猴子跳到她面前,手持桃木剑念着五雷法,将木质牌位一放,泼出一盆黑狗血,喝道“妖孽快快快束手就擒”。
于是牧归让他们束手就擒了。
自打那以后,这几人躲着她走,自然也不会做出拿剑往人身上乱刺的事。
牧归原先没打算动他们的生意。金陵有真神棍,她自知几斤几两,话术肯定会被看穿。因而选择了另一条路线:不专业但贴心的陪聊小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