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九十三章 做我娘子（第1页）

暮色四合，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各家铺子陆续打烊。杨大娘站在柜台后，手里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

乌黑的发丝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身上穿着素净的靛蓝布裙，自成一番景色。

算盘珠子清脆的碰撞声在空荡的茶肆里格外清晰。杨大娘核对着今日的账目，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外。

忽然，一阵焦糊味飘进茶肆。杨姑娘皱了皱鼻子，正疑惑间，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她急忙跑到门口，只见隔壁绸缎庄的二楼窗口已经窜出火舌，浓烟滚滚。街上顿时乱作一团，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姑娘快走！＂对面杂货铺的王掌柜朝她喊道。

杨大娘却转身冲回茶肆——柜台下的暗格里还放着今日的营收和地契。她刚蹲下身去取，就听见头顶的房梁发出不祥的＂咔嚓＂声。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箭一般冲进茶肆。＂杨大娘！＂

清朗的男声带着急切。她抬头，正对上柳行舟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满是焦急。

柳小侯爷二话不说，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跑。刚跨出门槛，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燃烧的房梁砸落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

＂柳……柳郎君……＂杨大娘惊魂未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紧紧攥着。柳行舟似乎也意识到了，连忙松开，耳尖却悄悄红了。

＂大娘没事就好。＂他轻咳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水龙队，＂我去帮忙救火，姑娘快去安全的地方。＂

说完他便转身奔向火场，青色衣袂在火光中翻飞。

杨大娘子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之前的恩恩怨怨，但眼下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赶紧跑到街对面安全的地方，却仍忍不住频频回头，目光追随着那道在火光中穿梭的身影。

火势越来越大，整条街都被映得通红。柳行舟正指挥着赶来救火的街坊们排成一列传递水桶，他自己则站在最前面，一桶接一桶地往火源处泼水。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脸上也被烟灰熏得黑一道白一道。

＂小心！＂突然有人大喊。只见茶肆的招牌在火焰中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下来。柳行舟眼疾手快，一把拉开站在下方的杂役，自己却被飞溅的火星烫伤了手臂。

杨大娘看在眼里，心中一紧。她顾不得矜持，快步跑到附近的药铺，向相熟的李大夫讨了些烫伤药膏。等她再回到火场时，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柳郎君……”她轻声唤道，递上手中的药瓶，＂您的伤。。。＂

柳行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多谢大娘子挂念。＂他接过药瓶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杨大娘的手，两人都是一怔，慌忙各自收回手。

这时，更夫敲响了一更的梆子。街坊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只剩下几个壮年男子轮流看守，防止死灰复燃。

＂这茶肆。。。＂柳行舟望着已成废墟的店铺，眉头紧锁。

杨大娘强忍泪水，勉强笑了笑：＂不妨事，人没事就好。只是。。。＂她想起那些没能抢救出来的家当，声音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