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眼前这人虽是堂堂私塾先生,却是个耙耳朵,被岳丈和夫人压得死死的。
刘老太吃着桌上的菜,笑道:“不要紧,下回来俺再给亲家带来。”
周儒英生怕刘老太误会,忙说清楚情况。
“不不不,不是小生想吃,是家中岳丈,他要去府城办事,想多带些在路上吃,小生此次前来就是想找你多买一些。”
“提什么买不买的,都是乡下不值钱的吃食,回去俺多做些,下回给你送过去。”
周儒英却道:“怎好再劳烦亲家?亲家可否告知现在家住何处,小生自己去取。”
刘老太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能少跑一趟,便直接告知:“俺们现在住刘家庄村尾的老祠堂里,你进了庄子一路走到底,转个弯,看到一个白色墙黑瓦的房子就是。”
而后继续低下头吭哧吭哧埋头苦吃。
“哎,小生记下了。”
周儒英看刘老太吃得那么香,被刺激得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着痕迹地喝了一口茶,而后絮絮叨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忍冬她爹娘去得早,我又在私塾教书,日日不得闲,也不曾前去拜会,忍冬能有你这个好婆婆,是她的福气!”
刘老太心里明白,他哪里是在私塾教书不得空?
分明就是他那个强势的岳丈不允许他再与乡下亲戚有往来。
刘老太最后喝了一口汤,打了个嗝,“嗝~忍冬也是个好儿媳!”
吃饱了,掏出帕子擦擦嘴,站起身。
周儒英正准备去柜台问问这一桌要多少银钱,就见那掌柜的一路小跑过来。
“老太太吃得可还好?”
刘老太捏了个牙签,摇摇头,“不咋滴,老是这么几样。”
周儒英脚下一个趔趄,这一桌的好菜啊,全被你一人吃光了,还不好?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紧接着,他居然看到那掌柜的给了他亲家一把白花花的银锭子,目测至少八九个!
抵得上他在私塾半年的束脩了!
见周儒英惊讶的样子,刘老太解释了一下,“哦,这是俺卖菜的钱!”
他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下,估计是这老太太一年的菜钱吧?
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刘老太两天的收入罢了。
刘老太将银锭子收进钱袋子里,对秦掌柜道:“俺又研究出一种新的菜,下回带来给你店里头添添新意。”
“那感情太好了!”
秦掌柜一听有新的菜,欣喜溢于言表,赶忙从后厨拿了两包点心给她。
“老太太,这是咱店里头新上的点心,您带些回去尝尝!”
店里的小二也来跟刘老太汇报:“您的毛驴也已经喂好了了,就在外头侯着。”
刘老太也没客气,直接拿了两包点心就走。
“行,俺们走了,你忙昂,别送了别送了。”
周儒英人都麻了。
她连吃带拿,也不付钱,秦掌柜反倒给她送钱,难道这亲家有什么背景?
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牵毛驴的小老太太,一头乌发大半都成了银丝,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那发簪居然就是随手折的桃木枝。
身上穿的是廉价粗糙的麻布衣裳,脚上穿的是沾了灰尘、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鞋,小毛驴看上去也上了年纪。
他实在不懂,这样的老太太,为何让这清水镇的掌柜都上赶着讨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