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红肿着眼睛拦在经堂前问何时请僧人超度。
盛花影温声细语:"姨娘糊涂了,谋害嫡兄的罪人,怎配请高僧超度?"她转头对管家道:"去城南找个游方道士打三遍往生咒便是。"
盛花影做的这一切,并没有瞒过陈氏的耳目,但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心头十分畅快。
以她的身份,她是万万不能做出这等事情的,所以盛花影这样做,算是狠狠地为她出了一口恶气。
陈氏屋里,檀香袅袅,窗棂透进一缕斜阳,映在她憔悴的面容上。
>"花影,你过来。"她嗓音沙哑,像是被连日来的悲痛磨去了锋芒,"如今外头传得难听,说咱们侯府是'无福之家',接连折损子嗣。"
她顿了顿,叹道,"你还年轻,若想归家,我……可以去求侯爷开恩,放你自由。"
"聘礼不必退,嫁妆你也全带走。"陈氏闭了闭眼,"只当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
盛花影闻言有些意外,她真没想到婆母居然舍得放她走,要知道,侯府不是小门小户,若放她归家,难免更要惹人议论。
陈氏见盛花影没有立时答应,以为她是不敢,又放柔声音说:“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你与雍儿没有圆房,你的品性,阖府的人都看在眼里,我会给相熟的夫人们都说清楚,你是个好儿媳,是我陆家没有福分。”
盛花影终于相信陈氏确实是真心的,她心中涌过一阵感动,迅速做了决定——她不回去。
如果她回家,不知又要被父亲许配给谁,那人是个什么人,长相脾气性格如何,都一概不知。
与其冒这个风险,还不如就在侯府,至少侯府人口简单,婆婆也不是一个难处的。
想清楚后,她轻声道,"母亲,夫君尸骨未寒,我若此时离去,岂非成了不义之人。"
陈氏眼眶一红,攥住她的手:"可你守在这儿,又能如何?你又没个一男半女傍身,以后连个给你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该如何是好啊?"
"说到这里,儿媳正想求母亲一事。"盛花影目光灼灼,"希望母亲许我在外走动,我想自己开些铺子,也好打发些时间。"
陈氏怔了怔,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是像极了我年轻时的性子。"她从一旁的螺钿檀香木盒里取出一枚令牌,递给盛花影。
"这是陈家的旧人,周砚。"她目光深远,"他曾替我父亲打理庶务,后来因伤退下来,如今在庄子上养老。"她拍了拍盛花影的手,"明日我让他来见你,此人精明却忠厚,你用得上。"
“多谢母亲!”
盛花影这次感谢的真心实意。一个优秀的账房管事可不是随便哪里都能找到的,而她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纵使有本金,也容易被那些老江湖欺蒙。
这样的人才,正是她急需的。
盛花影绽放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但陈氏心里却一阵酸楚,无它,只因她脸上还有数道淡淡的划痕。
那是陆雍去世时,她被谗言蒙蔽,盛怒之下抓伤的。可这媳妇从未记恨,甚至在她病倒时,衣不解带地侍奉汤药。
"花影,"陈氏握住她的手,真心实意的道:"若你日后遇到合心意的人,我便认你作义女,以侯府千金之礼送你出嫁。"
盛花影睫毛一颤,轻轻摇头:"母亲不必如此。儿媳此生,只愿守着雍郎的牌位,替他把侯府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