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神像的眼眶里渗出黑血,整个祭坛开始顺时针旋转。
谢听晚嗅到空气里弥漫的曼陀罗混合着尸油的气味,这是戎狄摄魂阵启动的前兆。
暗处传来铁链拖曳声,十八具挂着冰霜的尸傀从岩壁裂隙爬出。
它们的关节发出冰川开裂般的脆响,空洞的眼窝锁定了谢听晚手中的剑。
“交出雪蟾蜍,否则我割断她的喉咙!”谢听晚将银针抵住公主后颈要穴,针尖淬着的鹤顶红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若戎狄人想保住公主性命,就必须让尸傀退下。
旦增顿珠的发梢突然无风自动,他咬破指尖在冰面画出血符。
尸傀们发出不甘的嘶吼,却仍被咒语牵引着退回阴影。
祭坛第三层冰龛应声开启,白玉匣中蜷缩着通体雪白的蟾蜍,背脊上浮现金色脉络。
“以戎狄皇室血脉的血喂食,方能取它毒腺。”老祭司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响彻在这片洁白的土地上。
谢听晚瞳孔骤缩——孟毅梵的毒伤撑不过寅时,而这里唯一皇室血脉就是美热妮萨。
就在众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美热妮萨突然轻笑出声。
她反手握住剑刃,任由鲜血染红衣襟。
“公主——!”旦增顿珠呲目欲裂,想要靠近却碍于谢临渊在侧。
美热妮萨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如今不过是在报恩。”
公主指尖沾血抹过雪蟾蜍,那圣物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金色毒腺在月光下鼓胀起来。
众人注视着奇异的一幕,一时间都有些失神。
解药将成之际,破空忽而声自东南方袭来。
谢听晚旋身用玉匣格挡,淬毒的箭矢在匣面擦出紫色火星。
旦增顿珠的胞弟刘思明从冰柱后转出,牛角弓上赫然刻着中原工部的火纹。
“阿兄你不该这般妇人之仁。”刘思明的箭尖对准公主心口,”若是战王死了,戎狄就能趁乱拿下河西走廊,从望月城直捣黄龙!”
“公主殿下若是能为戎狄的宏图霸业献身,也算是她的福气。后人定然会为她修筑雕像生生世世供奉香火的,这有什么不好?”
“退下。”旦增顿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比起这些,他更在乎美热妮萨的安危。
但刘思明这一次却好似铁了心一般,他不去看旦增顿珠,而是挥手下令。
也是这个时候旦增顿珠才发现,自己似乎小瞧了自己这个弟弟。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掌控了很大一部分军中的势力。
已经能够做到越过他直接指使这部分人了。
在刘思明的示意下,十二支鸣镝箭同时升空,埋伏的弓手从四面逼近。
谢听晚扯断珍珠项链洒向空中,鲛珠遇风即爆,毒粉暂时遮蔽了敌人视线。
她拽着公主跃上冰索,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雾霭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