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手中的白玉茶盏重重磕在雕花矮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飞溅出的茶水在明黄的锦缎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寒刃,死死钉在林昭芷面上,语气里裹着化不开的不悦:“阿芷总提老四,莫不是心中还念着旧情?”
话音未落,林昭芷正用银匙搅着碗里的百合莲子羹,闻言指尖微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爷这般担忧四爷?”
两人异口同声的话语撞在一起,让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唯有铜炉中沉香袅袅升腾。
林昭芷放下羹碗,起身时月白襦裙扫过满地金线刺绣的波斯地毯。她走到胤礽身侧,烛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在蟠龙柱上投下摇曳的轮廓。
胤礽眉头拧成川字,看着林昭芷笑得伏在案几上,青丝垂落间露出纤细后颈。
她突然伸手拽过他的手腕,将微凉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爷整日疑神疑鬼,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正事上。”
“爷就别试探我了。但爷可要好好努力了,若是失败了,我这个能力,估摸着、许多人都想要。”
话音未落,胤礽已咬牙捏住她的脸颊,指尖力道不轻:“好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总算露出爪子了!”
林昭芷任由他动作,眼底却闪过狡黠:“老八为揽人心四处借银,如今债台高筑;老九暗中敛财仍填不满窟窿;老三修书、老十置地。。。。。。哪个不是亏空?今儿朝堂上,皇上刚训斥完老四行事莽撞,他退朝后仍固执己见。”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胤礽的手背,声音压低:“您看八爷府最近夜夜车马如流,九爷在京郊新置的庄子里,整日锻造铁器。。。。。。这些动静,难道爷真的没察觉?”
胤礽的神色愈发凝重,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良久才开口:“当初我被圈禁,众人避之不及,唯有老四待我如初。。。。。。”
话未说完,林昭芷已轻轻叹息:“可太子爷别忘了,您自己还背着十几万两银子的债。十几个皇庄的租子,连利息都不够填。去年江南发大水,皇庄收成锐减三成,您拿什么堵住四爷那张铁面无私的嘴?”
胤礽俊脸涨得通红,猛地抽回手:“那都是年少荒唐事!”
林昭芷却不依不饶,她的声音突然放柔:“爷,不是臣妾多嘴,若再这般下去,只怕。。。。。。”
胤礽脸一红:“那都是当初干得混账事儿,还提它做什么?”
“不提,四爷就不会找你要吗?”
胤礽霍然起身,锦袍扫翻了矮几上的茶盏,瓷器碎裂声惊飞了梁间栖着的夜枭。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靴底踏过青砖发出沉重的声响:“老四昨儿可旁敲侧击试探过,问我何时能还清旧债。”
他突然转身,烛火映得眸中血丝毕现:“阿芷,你说该如何?”
第二日清晨,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流霞殿的青砖上。
祁格格裹着厚厚的狐裘,苍白的指尖攥着丝帕,在寒风中不住颤抖。
昨夜落水受寒,此刻她额头发烫,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强撑着去给太子妃请了病假,便匆匆派人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