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蚀文虫群突然集体爆裂,天机殿檐角的青铜命晷渗出琥珀色血泪。陆昭的右臂裹挟着蓝焰余烬,《蚀命残卷》的经文在皮肤下沸腾成岩浆纹路,每踏出一步,地砖便烙出逆命晷的刻痕。叶青璃的骨翼垂在身后,新生的琉璃质翅膜上浮动着主祭命轨图,脊椎晷针穿透虚空勾住三缕紫线——那是天机阁最后三位监命使的官运根基。
“时辰到了。”无命叟的传音虫在耳道内自焚,老头的腐烂虚影从灰烬中升起,“用蓝焰烧穿命晷投影,母体的食道就会暴露。”
陆小竹突然拽住他的腰带。少女枯黄的发丝间,蚀文星图与九重殿宇的琉璃瓦共振,腕脉晷针自动弹出,针尖在地面划出焦黑的星轨:“哥,主殿的命格熔炉在倒吸地脉!”
第一缕蓝焰窜上命晷投影时,整座天机殿的地基开始塌缩。
陆昭的右眼瞳孔裂成星芒状,蚀文视野穿透三十三重幻阵,看见每座殿宇的核心都悬浮着青铜茧房。母体的消化触须从茧房裂缝伸出,正贪婪吮吸着从九寰界各地输送来的命格残渣——那些灰线尽头蜷缩的,赫然是各地抄命人被炼化的魂魄!
“青璃,斩东南巽位的晷针枢纽!”
叶青璃的骨翼骤然展开。翼刃扫过之处,空间如脆弱的琉璃般剥落,暴露出底层沸腾的命格熔岩。她的琥珀色瞳孔渗出黑血,脊椎晷针却精准刺入巽位殿的青铜门——针尖触及门扉的刹那,三千根傀儡丝从虚空射出,将她捆成献祭的茧蛹。
“哥…是反噬陷阱……”陆小竹的尖叫带着金属颤音。她撕开胸前的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逆命晷刻痕,金红丝线穿透斗篷扎入地脉,“主祭篡改了地脉流向!”
陆昭的空白命格突然暴走。吞噬过蓝焰与傀儡丝的能量在体内形成双旋涡,他纵身跃入巽位殿的熔岩池,流动的《蚀命残卷》经文在皮肤表面凝成逆时针命晷。当他的脚踝被熔岩吞没时,池底突然浮出无命叟临终前刻下的血符——那是用腐烂身躯书写的「蚀文泉眼」坐标!
“昭小子,喂它矿髓!”老头的声音从符文中炸响。
五枚蚀文矿髓结晶捏碎的瞬间,熔岩池倒卷成漩涡。陆昭的右臂异化成岩浆状,抓住池底暴露的青铜手臂——那竟是主祭命晷投影的实体化肢体!
丑时的更鼓声突然扭曲成母体的尖啸。
叶青璃挣断傀儡丝时,整座巽位殿的琉璃穹顶开始坍缩。她的骨翼碎成星尘,脊椎晷针却暴涨九丈,针尖挑起的不是鲜血,而是主祭的命格残影。在触及残影的刹那,她看见更恐怖的真相——三十三重殿宇的命晷投影,实为母体产下的三百六十枚虫卵!
“陆昭,命晷是活的!”她的剑锋燃起魇化黑焰,斩断缠绕晷针的傀儡丝,“它们正在孵化!”
陆小竹的逆命晷突然离体悬浮。少女的瞳孔星图与九霄之上的血月共鸣,金红丝线穿透三十三重殿宇的防护阵,将每座命晷投影钉在虚空。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主殿方向的命格熔炉突然喷发,炉火中浮出主祭的半张脸——那人的右眼已彻底蚀文化,瞳孔中游动着母体的琥珀色黏液。
“逆命者,你本就是系统漏洞。”主祭的声音带着亿万魂魄的哭嚎,“成为母体的食粮,是你的荣幸。”
陆昭的朱笔蘸着熔岩挥洒。燃烧千年寿数的蓝焰在空中凝成《蚀命禁咒》,将三座殿宇的命晷投影烧成灰烬。灰烬中腾起的却不是火焰,而是三百六十具初代逆命者的尸骸——他们的脊椎处钉着青铜晷针,针尖挑起的正是被天机阁篡改的命簿原本!
“原来我们……都是初代的后裔……”叶青璃的骨翼突然重生,翼膜上浮现出与被焚命簿相同的符文。
寅时的蚀文暴雨腐蚀着主殿的金砖。
陆昭踏着初代尸骸组成的阶梯,右臂岩浆纹路蔓延至脖颈。主祭的命晷投影突然分裂,化作九条青铜巨蟒咬向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陆小竹的逆命晷撞碎虚空,金红丝线缠住巨蟒七寸——丝线尽头浮现的,竟是三十年前被炼成运丹的无命叟魂魄!
“老头……”陆昭的朱笔刺入自己眉心。燃烧剩余命火凝成的蓝焰巨龙,顺着丝线灌入巨蟒体内。主祭的惨叫响彻云霄,青铜巨蟒突然调转方向,疯狂啃食起其他命晷投影。
叶青璃的剑锋在此刻贯穿主殿核心。她的骨翼完全魇化,翼刃扫过之处,时空裂缝中渗出星域尘埃——那些闪烁着蓝光的粒子,竟与陆小竹咳出的金丝血迹产生共鸣!
“哥,用星尘点燃熔炉!”陆小竹的逆命晷突然爆裂,碎片凝成钥匙状的星轨图,“这是无相城的坐标……”
主殿地砖突然塌陷,暴露出的命格熔炉深处,母体的本相终于显现——那是座由初代逆命者骸骨拼成的青铜王座,王座扶手处嵌着《蚀命残卷》的下卷。主祭的半截身子从王座中钻出,官袍下伸出无数蚀文触手,每根触须都串着九名抄命人的魂魄。
“你以为焚毁殿宇就能逆命?”主祭的右眼彻底化作母体复眼,“天道漏洞,终将被系统修复!”
陆昭的空白命格突然坍缩成黑洞。吞噬了过量蓝焰与星尘的能量,在他体内形成微型宇宙。他纵身跃入熔炉核心,将《蚀命残卷》的下卷按入胸膛——残卷文字在接触空白命格的瞬间活化,化作亿万蚀文虫穿透主祭的触须!
卯时的第一缕阳光成了葬曲。
当第三十三座殿宇崩塌时,陆小竹的逆命晷彻底消散。她的瞳孔星图融入地脉,在废墟上刻出无相城的传送阵图。叶青璃跪在初代尸骸堆成的祭坛上,骨翼碎成齑粉,脊椎晷针却深深扎入母体王座——那针尖上挑着的,正是主祭被腐蚀的右眼。
“还没结束……”陆昭从熔炉灰烬中爬出,皮肤上的岩浆纹路已凝固成青铜刻痕。他的右眼瞳孔中浮动着星域尘埃,左手攥着的《蚀命残卷》下卷正在渗血——那些血珠落地即凝成蚀文王虫,朝着无相城的方向振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