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38章 枯水村（第2页）

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内里深色的土层，仿佛一张张苍老皲裂的皮肤。

“这就是……你说的家？”林墨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眼前的景象，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废墟。

若非偶尔能瞥见一两个佝偻着腰、行动迟缓如同鬼魅的身影在房前屋后晃动，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座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鬼村。

苏云舒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但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即将归家的喜悦或者放松。

反而，那原本轻盈的脚步，在看到村落轮廓时，不自觉地慢了半分，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这里很难被找到。”

过了片刻，她才再次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要被山谷间微弱的气流吹散。

“不是外面的人……能轻易找到的地方。”

林墨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死气沉沉的村落。

随着距离的拉近，更多的细节暴露在他眼前，让他心头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几十间破旧到仿佛随时会垮塌的土屋，毫无规划地散布着。

许多房屋的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有的甚至半边墙体已经坍塌，露出黑漆漆的、如同深渊巨口般的内部。

屋顶上的茅草也早已腐朽不堪，稀稀拉拉，根本无法遮风挡雨。

空中，确实飘着几缕炊烟。

但那烟气细弱、寡淡，仿佛随时会断绝，带着一种有气无力的绝望感，慢悠悠地向上飘散，然后很快消融在灰蒙蒙的天空背景中。

最诡异的是，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进入山谷范围后，之前还能听到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的鸟鸣虫叫，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鸡鸣犬吠，没有孩童嬉闹，甚至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如同粘稠的蛛网，密不透风地笼罩着整个山谷，压得人喘不过气。

“枯水村。”

苏云舒轻声说出了这个地名，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踏入村口的瞬间，一股浑浊、压抑的气味便迎面扑来。

那是贫瘠尘土的腥气、木头霉烂的朽气、秸秆腐败的酸气，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类似祭祀焚香后残留的异样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林墨渊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一种源自身体本能的抗拒感油然而生。

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人，正佝偻着背，坐在村口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上。

他的眼神浑浊不堪，呆滞地望着远方的某个虚无之处。

听到脚步声，老人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那双浑浊的老眼先是落在苏云舒身上，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丝毫欣喜，仿佛早已习惯。

但当他的视线，如同迟钝的齿轮般，艰难地移到林墨渊身上时，那浑浊的眼底深处，骤然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警惕，以及……更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老人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那样呆呆地，甚至带着几分僵硬地，看着林墨渊和苏云舒从他身边走过。

“这村子……怎么感觉这么……”林墨渊刚想表达自己的疑惑，却被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打断。

不远处的几间破旧屋子门口，探出了几个面黄肌瘦、脑袋大脖子细的孩童。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陌生人的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深戒备。

几乎在同时，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从屋内冲出，动作慌乱地将孩子们拉回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