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门一推即开,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地砖刚擦过后的湿冷混合,像某种无形的提醒。
昭月站在门外的台阶上,脚步没立即迈下。
风裹着清晨的潮气吹来,钻进风衣的领口,她下意识拉了拉衣襟,余光一寸寸扫过人来人往的街道。
她不是在等人,也不是在犹豫——只是需要几秒,让自己从那个过于密闭、过于复杂的楼层抽离出来。
阳光照在她脸上,有些晃眼,她没有眯眼,只垂了垂睫毛,像是把纷乱的心绪压进眼底。
她低头,从包里取出手机,翻到地图界面,手指停在“南三码头”的标记上。
距离她此刻的位置,约莫十五分钟车程。
她没有再犹豫,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后,她没有立刻说话。后座的皮垫还有点凉,她轻轻靠着车窗,看着街景缓慢向后退。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去哪?”
“南三码头。”
她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尾音甚至带着一点冷静过头的克制。
车子启动。
她没再看手机,只让自己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街边树影斜落,行人穿梭不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
可她的心,却像堵住了一道口。
那道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深深的、隐隐的“不甘”。
她已经做得足够细致,足够警觉,甚至每一个步骤都带着自我验证的意味——可那个人,还是抢在了她前面。
准确地说,是抢在她“以为自己掌控一切”的节奏里,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不怕对手厉害,她怕的是,对手太“了解”她。
知道她会怀疑谁,知道她会追查哪里,知道她最不愿看到顾明渊蒙在鼓里——
昭月眉心轻蹙,唇角紧绷。
这是对她的一次精密试探。
而她的反应,几乎完全落入对方的预期之中。
她闭了闭眼,睫毛微微颤动,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那你到底是谁?”
车子在高架桥上行驶时,阳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斜射进来,照亮了她侧脸的弧度。
司机突然开口:“姑娘,你这脸色,看着挺累的。”
昭月一愣,回头看他。男人没再多说话,只看了眼前方:“有时候太聪明不好,脑子停不下来,睡不着。”
她轻轻笑了一下:“你也这样?”
“我不是,我老婆是。”男人叹了口气,“她总觉得什么都要安排得完美一点,结果自己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