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山寺在山顶上,楼梯一层接着一层,看着就让人有些望而却步,心生后退之意,山道石阶覆着薄霜,江榆哈着白气拽池冬屿的围巾:“阿旭,我怎么感觉这台阶怎么越走越陡?你上次来许愿也是爬这么高的阶梯?”
“我上次也是一步步走上去的,但是没有像阿榆你一样这么累,就是阿榆你体能不好所以觉得越来越陡,其实相差不大。”池冬屿望着远处山门的匾额,反手托住他后腰,“住持说心诚则灵,得自己走完九百九十九级,倘若连这点诚心都没有又怎么祈求菩萨的庇佑,我当时觉得挺有道理的。”
“上去后跪在佛堂发愿,若得偿所愿,就三步一叩首还愿。”
“那今天你不会真要这样做吧。”江榆扯了扯对方的衣袖,紧张地询问。
“逗你的。”池冬屿笑着捏他指尖,“但的确在藏经阁抄了七遍的《金刚经》。”
拐过第七个弯时,朱红山门从银杏叶间露出来。小沙弥正在扫落叶,见到池冬屿合十行礼:“这位香客,师父在禅房等您。”
禅香混着陈年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榆好奇地摸雕花窗棂:“你上次来也住这儿?”
“自然是在哪儿抄书就住在哪儿附近了。”池冬屿掸去他肩头落叶,当时住持说。。。。。。”
“说施主执念太深。”苍老声音从廊下传来,白眉住持握着星月菩提串现身,“如今看来,倒是执念成真了。”
看着白眉住持的身影,池冬屿双手合十行礼:“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住持师父的点拨。”
“情劫未渡,我并未帮到你什么,只是一番劝诫罢了,不必道谢。”老僧人用视线扫过两人,缓缓回答。“不知今日过来所求可有所改变?”
江榆被檀香呛得咳嗽,池冬屿拍了拍江榆的背部帮助它呼吸,而后顺势握住他手腕将菩提递给老僧人:“未曾,今日不求其他,单纯来还愿的。”
主持接过菩提,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施主上次来求这串菩提,是为了保佑心爱之人平安。如今看来,心愿已了。”
“是了,已经达成心愿。”
禅房炭盆噼啪作响。住持斟茶时,江榆注意到他腕间褪色的红绳:师父这手串盘得真透。”
“二十年前有位香客留下的。”茶雾氤氲了住持的眉眼,“就像施主求的星月菩提,盘着盘着就缠上别人的因果。”池冬屿的茶杯轻轻一颤。
“小施主可知菩提为何要配银铃?”住持突然转向江榆,“铃响则缘起,铃哑则缘灭。”
“可我的这个并未配有银铃?”江榆呆呆地问道。
“那是因为有人不信这番说辞直接把银铃去了,但世间感情自有它远转之道,你看不见它,忽视它,它还是会存在的。”老住持泛起一片褶皱的手指点过签筒,“这位施主可要问个因果?”
江榆还没开口,池冬屿已经将签筒推回去:“不必。”
“要的。”江榆抢过竹签哗啦啦摇起来,“就当求个心安。”
第二十七签落在地上,老僧人捡起来眯眼念道:“孤鸿踏雪影成双,忽见新梅压旧香。莫道三冬无岔路,且看来年春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