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逐说话的表情很认真,纵然金柏的那句“般配”只是对网友评论的转述,他却在心里演绎成时过境迁后的调侃,甚至讽刺。
他们如果真的般配,就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两人在饭桌上自说自话,严逐心里像是积压着很多事,对金柏的每一句话都过度解读,草木皆兵。
“没有,”金柏皱了皱眉,还想解释,“就让他们误会着吧……不对,也不是误会。”
他自己翻来覆去说了两句,发现也说不清楚,于是干脆伸手去摸下一罐啤酒,却被严逐摁住了手。
“为什么不是误会,”严逐的语气直接得有些突然,抬眼望着金柏,“是因为你要试一试吗?”
又说回那天的话题,金柏持续避而不谈,可如果这样,两人只会一直保持这样僵硬的关系,他没讲话,严逐却像是打了几天的腹稿,忽然语速很快地说道:
“你现在没办法接受我,是因为我以前干得那些混事,你没办法再相信我。今天读结果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无论做不做演员,你都可以过上想要的生活,但是,我也会想,那个生活里能不能有我。”
他说着,表情有些苦涩:“案子结束了,我没办法再缠着你,我怕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试一试,我们之间是不是半分联系也没有了……虽然这件事轮不上我想不想,你都已经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尝试,但是……”他再也说不下去,有些痛苦地抱着头。
金柏心里也沉甸甸的,他看不下去严逐这个样子,任谁看到自己的爱人痛苦,都会难过,咽下去的啤酒在喉咙口泛着苦涩。
他回想起过去几年,除了大学那段时光,爆炸发生后,一切就改变了,严逐成为了报恩的人,现在又成了赎罪的人,但金柏不想要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只希望严逐是他的爱人,但他们都没办法抛掉一切地重新相爱。
他们像从前许多次那样在餐桌上聊天,却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艰难。
“但是我不行,”严逐对上金柏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如果我们重新在一起,然后因为某些不合适,你又要和我分开,我觉得我做不到。”
什么是做不到?这个问题严逐想了很多,直到今天在法庭上,宣读结果时,金柏露出那个麻木又脱离一切的表情,看似人还坐在这里,但精神早已离开,不止离开这个空间,更是斩断一切的那种永别。当时的严逐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然后慌不择路地牵住了金柏的手。
也是那个瞬间,他明白了。
“如果我们复合,那我绝对不会放手了。”
“什么意思。”金柏嗓子有些哑。
“意思是,如果再分开一次,我就要疯了,我大概没办法,再失去你一次……”严逐忽然有些想笑,他想起自己之前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简直是愚蠢至极的想法,“而且,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事。”
“什么事?”
他还抓着金柏的手,有些轻微的抖动,像是恐惧,又像是兴奋,这样的状态有些骇人。
“我觉得,我可能会伤害你。”
后面的话严逐没有讲,但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遍,他记起自己在发现金柏去酒吧的那天夜里,整个人仿佛被另一种神智俘获,几乎是完全强迫地把人带回首都。现在他还能保持正常,完全是因为金柏还在爱他,那些残留的爱意令他像一个正常人似的遵守社会的规则,但极致的克制下是近乎残暴的控制,他想如果金柏在复合后再次分手,无论人跑到哪去,他都会把他找出来,如果金柏还要走……
严逐甚至向童硕咨询过非法监禁相关的条例,脑海中浮现起无数部可供参考的电影。
“即使这样,你依然要试一试吗?”
问题抛回给金柏,对面没有回答,严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内心打定主意:
如果金柏接受,那他就不会再放手;如果金柏不接受,他会继续保持追求,直到金柏接受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