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033章 无涯新生（第2页）

墨渊的黑袍在山风中轻轻摆动，衣角处暗金色的符文随动作明灭不定。九幽玄冥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黑冰纹路泛着幽蓝光晕，寒气在脚下凝结出细密的霜花，沿着岩石缝隙缓缓蔓延。远处云海翻涌，朝阳的金边正从云层边缘溢出，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硬的光边。

弟子们围住了墨渊。任瑶站在最前排，身后依次排列着沈青棠、冷轩等弟子。沈青棠的水灵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水纹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防滑纹路，指腹因战斗磨出的薄茧微微发疼。冷轩抱臂而立，新得的短剑别在腰间，金属护手反射的光斑在他面侧跳动。

“我叫墨渊。”墨渊的声音穿透晨雾，低沉而有力。话语落下时，山风突然转向，将他的话音送向远处的剑峰，惊起几只栖息在松枝上的寒鸦。弟子队伍中泛起细微的骚动，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玄烬向前一步，赤发在朝阳下燃烧般耀眼，发间的火焰状饰品随动作轻晃。“业火使徒玄烬。”他的声线带着熔岩般的灼热感，金色瞳孔扫视众人时，几名年轻弟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青冥指尖轻抚青铜罗盘，时光之力在她周身泛起淡金色涟漪，罗盘指针突然快速转动，在刻度盘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时墟使徒青冥。”她的声音空灵悠远，仿佛来自时空裂隙的另一端。

墨渊继续开口，话语如重锤敲击在众人心上：“仙界、修真界，早已腐朽。宗门倾轧，强者欺压弱者，垄断资源，视凡人如蝼蚁——这样的秩序，该被推翻了。”

话音未落，沈青棠手中的水灵剑发出细微嗡鸣，剑鞘上的冰晶应声碎裂。冷轩的手指紧扣雷弓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几日前在矿洞看到的奄奄一息的凡人劳工。

苏云裳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走来，她的面色仍显苍白，腰间的宗主玉佩随步伐轻晃。墨渊看向她时，语气难得地放柔：“我们不是来统治你们的，而是给你们一个选择——”

任瑶的目光扫过断壁残垣间忙碌的弟子，想起在混沌乾坤环中看到的伤残矿工和孩童。“是继续在这腐朽的规则下苟活，”她接过话头，清脆的嗓音里带着破竹之势，“还是打破枷锁，重建秩序？”

沈青棠、冷轩等人同步上前半步，五人的站位在晨光中形成一道整齐的横线。苏云裳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转向身后沉默的四大长老。

“宗门的这一劫，责任在我。”苏云裳的话语轻却清晰。全场寂静，唯有远处剑池的冰面传来细微的开裂声。她取出青玉令牌递给任瑶，“从今日起，由你暂代宗主之位。”

任瑶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令牌。当苏云裳的指尖在令牌上划过时，一道温热的气流顺着掌心窜入经脉。

“弟子定不负所托。”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令牌的重量压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中翻涌的责任感沉重。

“我们五人将闭关思过。”苏云裳转身望向闭关洞府方向，洞口的禁制光膜在朝阳下泛着淡紫色，“无涯剑宗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至于你们是否要跟随墨渊少侠开创新的未来，由你们决定。”

话音落下，她与长老们转身向闭关洞府掠去，身影依次没入洞府。主峰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任瑶握紧令牌，指腹摩挲着令牌背面的“无涯”二字，那是用初代宗主的本命剑刻下的字迹，笔画间还残留着微弱的剑意。沈青棠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发间的银饰随动作轻响，惊飞了停在她肩头的冰晶碎屑。

“诸位都经历了这场劫难。”任瑶抬高声音，朝阳的光芒落在她眼底，将瞳孔染成琥珀色，“现在，我们需要做出选择。我相信墨渊少侠不会欺骗我们。”

弟子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叶清羽——那个总是在藏书阁整理典籍的年轻弟子，突然上前一步。他的道袍袖口还沾着未洗净的血迹，指尖紧紧攥着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他省吃俭用三个月才换来的聚气丹：“我愿意追随墨渊少侠。”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字字清晰，“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他说得对。宗门压榨凡人，奴役矿工，甚至滥杀无辜，这都违背了我修仙的本意。我羞愧难当。我愿意追随墨渊少侠去建设一个没有压迫的新世界。”

他的话音落下，一名手持拂尘的女弟子随之出列，接着是拄着断剑的少年，抱着药箱的医者……越来越多的身影站到任瑶身后。晴霄岚低头记录着人名，晨光在她发簪上的琉璃珠间跳跃，纸上的字迹因笔尖用力而晕开墨痕。

墨渊缓步走到任瑶面前，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霜花，留下一道清晰的轨迹。任瑶直视他的眼睛，右手按在宗主令牌上，感受到令牌内部传来的细微脉动：“我们愿意与你同行。”她顿了顿，身后的沈青棠等人同时上前半步，靴底碾碎地面的冰晶，“但有一个条件。无涯剑宗弟子，绝不做违背本心之事。”任瑶一字一句说道，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清越而坚定。她身后的沈青棠等人同时上前半步，无声地表明立场。

“这正是我想要的答案。”墨渊转身面向全体弟子，朝阳完全跃出云层，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覆盖在积雪尚未消融的石阶上，“我向你们保证，无涯剑宗的一切事务，由你们决定，我绝对不会干涉。我也保证，我们追求的新秩序，绝不会建立在践踏良知之上。”

山风再次拂过，带来初春泥土的清新气息。任瑶望向剑池方向，晨光穿透云层，在冰面碎成万千金鳞。沈青棠走到她身旁，水灵剑经过连夜修复已焕然一新，剑身上的水纹在阳光下流转生光。冷轩在远处调试短剑的配重，金属部件碰撞声清脆悦耳。苏清澜和织星带着弟子在收拾战场，脚步声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飞向染着朝霞的天空。

墨渊站在崖边，玄烬和青冥不知何时已立在他两侧。三人低声交谈着，玄烬的手势带起几簇细小的火苗，青冥的罗盘指针再次转动，在晨光中划出淡金色的圆弧。任瑶没有上前，她转身走向主殿，靴底与石阶上的残冰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玄峰的新一天，在朝阳的笼罩下悄然展开。剑池冰面的裂痕中，几株嫩绿的草芽正顶开残雪，露出勃勃生机。远处的山峦间，第一声春鸟鸣唱穿透晨雾，惊落了松枝上的最后一片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