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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第1页)

慕晚从前带着阿沅离开江州,千里迢迢地来到人口繁华的京城,原是存着从此大隐隐于市的想法,希望这辈子都不会被宋家人和她所谓的娘家人找到,跟过去彻底一刀两断。

但她和谢疏临的事,自春始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她没法大隐隐于市,宋挽舟必是听人言议论,知道她和阿沅在京中,所以寻到了慕记绣馆。阿沅在身份名义上,毕竟是宋家的嫡子嫡孙,是宋挽舟的亲侄子,叔叔来京听说侄子也在,得空过来探望一番,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宋挽舟,是宋家的异类。宋家祖上出过当官的,本来也有点诗书底蕴,但后来子孙资质平庸,一连几代都无人应举,宋家就与富商结亲,改做生意,如此积攒了几代,成了江州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宋氏宗族的男丁,几乎个个都参与家族生意,只有宋挽舟,潜心科举,不参与宋家商事。

宋挽舟的生母,是宋家老爷的外室,关于那外室的身份来历,宋家内传言不一,有说是丫鬟,有说是歌姬,甚至有说是青楼妓女。宋挽舟在外长到四五岁,在生母死后,才被接回宋家,宋家人惯会拜高踩低,对这个生母微贱、不得父心的庶六公子,自然多是漠视态度。

而宋挽舟也不怎么与宋家人往来,每日里只是潜心读书,有时在他自己屋中勤学苦读,有时在宋家的书斋里。那处书斋是宋家当官的祖宗留下的,斋内藏书甚丰,指着子孙后代靠此努力科举、光耀门楣,但宋家后来早就转为了经商的家族,平时根本没人往书斋中走,除了宋挽舟。

还有她。冲喜嫁给宋扶风的婚后生活,十分苦闷,宋扶风性情乖僻阴冷,慕晚在认清他不可能被捂热的本性后,每日里除了在人前表现贤惠地侍奉几回汤药,其他时间,都尽量离宋扶风要多远有多远。宋家人多眼杂,又多是不好相与之辈,慕晚遂常常独自走到清静的书斋里,逃避人世般在那里躲待上半日。

遂她经常会在书斋见到宋挽舟,每次,宋挽舟都是在找书看书,见到她来,向她拱手唤“嫂嫂”,她就回礼唤他“小叔”,在简短寒暄几句后,他二人各做各事,宋挽舟继续苦读诗书,而她在书斋里,或绣方帕子,或描会儿花样子,或者,也从书架上找本书看看。

她在慕家,本没有学字读书的机会,只会被逼着学女红,被生父继母当成免费的绣女使唤。但是继母生了个儿子,生父对儿子寄予厚望,给儿子在家请了个教书先生,每回教书先生上课时,她就躲在后窗悄悄看听,一边刺绣,一边听教书先生念“之乎者也”,不时拿起树枝在地上学着划几个字。

就这样,她也算是读了几年书,在嫁入宋家时,肚子里有那么几滴墨水。但她那点墨水,跟从小钻研四书五经的宋挽舟相比,就不算什么了,经常看书看着看着,就有不了解的典故。一次,她对某个典故实在好奇得紧,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向宋挽舟请教了一番。

有一就有二,后来在书斋里,她常会向宋挽舟请教她看不懂的字句或典故等。再后来,她还认真学习了书法,宋挽舟帮她在书斋里找到了适合她的书帖,还教她运笔,三年时间下来,她将原来的“树杈子字”,写成了一手簪花小楷。

可以说在宋家那几年里,她唯一身心放松的时候,就只有在那处书斋中,这也是她今天不会将宋挽舟拒之门外的原因。

不过,她与宋挽舟的关系,实际并不算熟络亲近,尽管那时候他们常常会在书斋中见面,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叔嫂,需要言行克制守礼,不可有半分逾矩。还有就是,宋挽舟的性子本就淡淡的,似和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的疏离,和她也是。

慕晚与宋挽舟的关系,就是名分上的叔嫂、某段时间的书友罢了,可以客气寒暄,礼貌相待,但从未有过深聊深交。

此时听宋挽舟恭喜她将要新婚,慕晚就简单说了一句“谢谢”,而宋挽舟果然性情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根本不好奇追问她是如何与谢疏临缔结情缘,只是微垂着眼,静静喝茶。

慕晚也不知能说什么,也只捧着茶喝。窗外雨声依旧,室内静寂一阵后,左看看、右看看的阿沅按耐不住,张口问道:“六叔,你会来喝我娘亲的喜酒吗?”

殿试那日,恰好也是慕晚和谢疏临成亲的黄道吉日,慕晚一怔看向宋挽舟时,宋挽舟也正朝她看来,慕晚就道:“请小叔那天晚上到谢家喝喜酒吧。”她含笑说了个吉利话,“状元郎来喝我的喜酒,是我的荣幸。”

宋挽舟唇际微浮笑意,“谢嫂嫂吉言,但恐怕那日不能有状元郎到场,我在会试中仅仅考了第三,殿试时定竞争更加激烈,也许我会落到二甲、三甲之流。”

慕晚哪里真的在乎名次呢,只道:“那晚你来就是了,我这边……我这边除了阿沅,就只有你这一个亲戚,你怎能不来呢。”又问宋挽舟现在住在哪里,说会让谢家那边派人送请柬过去。

就这事渐渐聊说了半盏茶时间后,宋挽舟起身告辞,慕晚也不客气挽留,毕竟宋挽舟快要参加殿试,这时候需要全心全力温书,今日来看阿沅,已是他十分忙中偷闲了。

将出门时,宋挽舟经过绣架,目光落在她未绣完的嫁衣上,看了会儿说道:“谢大人是我的主考官,也就是我的座主与恩师,嫂嫂与谢大人完婚后,我是否该改口唤嫂嫂为‘师母’?”

慕晚道:“还是像过去唤‘嫂嫂’吧,你从前这样唤了我几年,我都习惯了,不要改口了。”

宋挽舟微微一笑,在雨中擎伞离去,慕晚目送宋挽舟背影渐远时,身边一暖,是阿沅靠了过来,阿沅牵着她的手,仰着小脸问道:“娘亲,这个六叔可以活着吗?”

幸好刚才宋挽舟在时,阿沅没当着他面问出这个问题,不然还要以为她这慕记绣馆,干的是什么杀人的勾当呢。慕晚“嗤”地一笑,轻轻刮了下阿沅的鼻尖,“可以,完全可以。”

阿沅高兴地拍手,立刻将六叔加入他的亲人名单,慕晚手搂着阿沅,望着廊外落雨不休,平和舒缓的心境中,漫漫浮淌着对未来的无限希冀。

希望这场雨不会下到她成亲那天,希望她成亲那日天气晴朗、鸟语花香。曾是怀春少女时,她也曾盼过如意郎君,幻想过热闹的婚礼,只是在那不久后,她就被生父卖去冲喜,所有少女幻想都被冷酷现实冲击得粉碎。

而今,她又将成亲了,不,这一回才算是成亲,才是她真正的婚礼,她要嫁的,是所爱之人,她将走入真正的婚姻,所有不堪过往都像眼前的雨水,在天晴后就会消散无痕,往后,她会和丈夫孩子度过幸福安宁的一生,一定会这样,一定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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