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疾不徐的语气,太像审判者。
却盏没理他。
沉在胸腔的冷气混成一团,缓了半分钟才勉强渡过来。能开口说话之际,她的眼睫和声调都泛着密微的抖,太缺水了:“有水吗?”
“检查中包含抽血,必须空腹。”
他低睫,提醒只是看似好意而已:“却盏,别告诉我你不懂这点常识。”
谢弦深,你他妈的……
想骂人都没力气。
婚检项目不算太多,进行到抽血,却盏坐在椅凳上单手挽衬衫袖。
一只手挽袖子多少有点不便,窗口对面的医生看不下去了,开玩笑的调侃,对谢弦深说:“帮帮你女朋友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枪打在了却盏身上。
脊背僵得厉害。
完全动不了,呼吸也由沉变轻。
直至视野里出现那只男人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却盏猛地拽回意识,手臂一斜刚好撇开他:“不用,我自己来。”
身为旁人的医生看不太懂,他们约的是婚检没错啊。
随后又明白:小两口闹别扭了。
整理好衣服,却盏将胳膊平放在台面上,医生摆齐抽血用到的医疗设备,下一步消毒,扎针。
她不怕疼,但看到鲜红的血液随引管汇集越聚越多,透明器皿一点点上注。
赤红色更艳、更浓,也更加唤醒尘封在心底的恐惧。
眩晕感失重袭临。
“不要。”
她话音很小,颈间冒出细汗,在害怕,本能指引她一定要抓住可以脱险的求生依靠。
手心温度逐渐回温,却盏才努力将波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她没意识到,她抓住的是谢弦深的手。
甚至,在理智还未归弦的情况下,身子卸力倾靠过去,偏头抵在了他的手背。
谢弦深落眸,她好像真的吓到了。
晕血?
她的手指攥得紧,骨节发白,而且,手很冷。
抽完血,医生利落在针口处贴上止血贴,告诉却盏已经抽血完毕,聊天般又问:“小姑娘晕血吗?”
却盏的情绪还跌在恐惧里,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被屏绝。
听到这话,谢弦深反笑。
她才不算什么小姑娘,性子烈得比猫还会呛人。
“你还要牵多久?”
头顶降来男人的声音,却盏闻言抬眸,一开始不理解谢弦深的意思,后面才发现,她……她居然牵着他的手!
真是疯了。
却盏一秒撒开,手的温度瞬间回旋凉意。
她也不对自己的奇怪行为做什么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晕血的话可以先坐旁边休息休息,缓缓神。”医生说。
她不是晕血,只是……
无用的话,却盏不想多作辩解。
婚检列表中,除抽血外都是单人检查,所有检查进行完,却盏从科室出来,在长廊拐角看到了谢弦深。
她看着他的身影,也向他一步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