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打听事。”谢翊云虽无处纾解莫名的情绪,但也不能与陌生的小郎中述心事。无心赠帕柳成荫,说出去不仅会被倾听者笑话,还会有损人家姑娘的清誉。
叶茉盈弯弯眼,打趣道:“是啊,医者治病不治心,小生观兄台,八成得了相思病。”
“挺皮啊。”谢翊云起身盘腿而坐,朝下方丢出一个纸团,上面墨迹斑斑,歪歪扭扭,是三名顽童的“大作”。
被纸团砸中额头,叶茉盈没有计较,忍笑继续为人看诊。
熏风徐徐,艳阳熠熠,两个陌生人在垂柳的树荫下,互不搅扰,享受着闷热中的清凉。
临近傍晚,谢翊云拎着一个西瓜走来,徒手劈开,放在小郎中的摊位上,“偶然相识也是缘,请你的。”
“兄台要走了?”
“嗯,走了。”谢翊云转身,向后摆摆手,身姿融入晚春暮色,他摘下面具,淡淡失落,又觉得没什么,原本与那姑娘就是萍水相逢,人海茫茫,难以重遇再平常不过。
他不贪心的,只是抱了侥幸,可惜今日差了点运气。
已与兄长约定好小聚的时辰,青年看了眼天色,去往街市,买了好些吃食。
华灯初上,盏盏纱灯连城线,点亮公府的明玕苑。
叶茉盈从婆母那边回来,见谢绍辰坐在庭院的石桌前独自下棋,不禁问道:“自己与自己对弈,不会走火入魔吗?”
谢绍辰从棋盘上抬眸,发觉妻子长发松松散散搭在肩头,很像未出阁的少女。原本他不会留意女儿家的打扮,但今日不同。
“来。”
温声唤来女子,将人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谢绍辰一番打量,扯下女子发间丝带,慢条斯理地替她梳理起发髻。
这是叶茉盈出嫁前梦寐以求的场景,举案齐眉的夫妻本该如此,描眉绾发,粗茶淡饭,不失为细水长流的温馨。
她低头盯着裙面,露出一截被月光映得透白的后颈。
谢绍辰刚刚为她绾起高髻,却在瞧见那截雪颈后,又有了想要掩藏的心思。
莫名其妙。
他没去细究这种怪异心理,放下女子如绸的长发,再次梳理,在瞧见青年走来的身影时,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桃木梳。
“来了。”
拎着大小纸袋的谢翊云小跑进月亮门,细喘着解释道:“路上耽搁了,让兄嫂久等。”
他笑着看向堂兄,又快速看向正要起身却被堂兄摁住肩头的堂嫂,刚要躬身行礼,背脊蓦地一僵。
手中的吃食变得沉重。
温柔月光不再缱绻,清清泠泠。
他愣在月亮门处,一瞬不瞬凝睇同样有些怔愣的女子。
嫂。。。。。。嫂嫂?
斑驳花影在清冷月色下来回摇曳,扫过远山黛眉,遮蔽微颤双眸,叶茉盈对耳边淅淅索索的草木声置若罔闻,怔怔望着与谢绍辰三分相像的谢氏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