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林素茵其人（第2页）

萧芸微微颔首，示意下人给林素茵上茶。滚烫的茶汤注入茶盏，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仿佛也在搅动着这一室的微妙气氛。萧芸神色平静，目光却意味深长地落在林素茵身上，身子微微前倾，缓缓开口，声音犹如春日微风，看似轻柔却暗藏劲道：“林大小姐果然心思通透，一点即明。如今这局势，佑阳王已然倒向二皇女，陇西之地风云骤变。想必你我都心里清楚，在这般复杂的局势之下，陇西之地，林家想要独善其身，怕是难如登天。佑阳王与林家在陇西并立多年，如今他既已站队，若想在陇西一家独大，林家，无疑是他第一个要啃下的硬骨头。林家世代经营陇西，想必林大小姐不会眼睁睁看着林家基业毁于一旦吧。有些事，由不得林家不做选择了。”

林素茵神色未改，轻轻端起茶盏，微抿一口，茶的热气模糊了她片刻的视线。她在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若林家拒绝与太女合作，以佑阳王的狠辣，林家必将成为他立威的首要目标，届时，林家多年的基业恐毁于一旦，族人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若答应合作，太女心思难测，林家虽能暂时获得庇护，却也等同于彻底卷入这皇家纷争的漩涡，未来同样充满未知与凶险。

片刻后，她缓缓抬眸，眼底刹那间闪过一抹冷冽如冰的算计。她直视着萧芸，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语气带着一丝质疑与审视，似笑非笑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想借我林家之力，去制衡那佑阳王？可殿下不妨说说，我林家又凭什么要无端卷入这复杂万分的皇家纷争之中？殿下不会以为，仅凭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就能让林家乖乖入局吧。林家在陇西历经风雨，可不是吓大的。”

萧芸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坦然地直视林素茵，纠正道：“林大小姐，你怕是理解错了。并非本宫借林家之力去制衡佑阳王，而是本宫出于对局势的考量，想要帮林家压制佑阳王，以防他在陇西一家独大，肆意妄为。本宫向来赏罚分明，林家若与本宫合作，必不会亏待！”她深知林家也并非轻易能掌控的。林素茵，这个林家的主心骨，聪慧过人且手段狠辣，想要让她乖乖入局，绝非易事。

果然林素茵听闻此言，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眼神中满是戒备与怀疑，双手抱胸，语气愈发犀利：“殿下这话，林家如何能信？皇家之事错综复杂，谁又能知晓殿下此举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深意？殿下莫不是觉得林家上下都是三岁孩童，能被殿下随意哄骗？殿下雄心壮志，林家钦佩。只是殿下所言‘最优之选’，具体所指何事，还望殿下明示。林家虽非权势滔天，但也不容小觑，若无足够诚意，这合作，恐怕难以达成。”

“我会以太女名义与林家签订盟约，事成之后，林家会是陇西唯一的世家。”萧芸将一卷文书推至她面前。

林素茵展开文书，目光扫过条款，唇角的笑意愈发冰冷。半晌，她忽然轻笑出声：“殿下倒是将林家拿捏得死死的。不过殿下凭什么认为林家会为此冒险呢？”

萧芸微微眯起双眸，眼神瞬间冷冽如冰，她盯着林素茵，身子缓缓挺直，一股强大的上位者气势扑面而来。她一字一顿，声音犹如从齿缝间挤出，冰冷刺骨“凭我能保林砚一命。他犯下投毒、谋害皇嗣这般大罪，依照律法，本当以命偿命。但只要林家与我合作，我可以允他禁足于太女府，对外仍保留侧君身份，维系太女府与林家的姻亲。不过——”她微微顿了顿，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林素茵，“林家不得插手对他的惩戒，这是我的底线。”

林素茵听闻此言，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被怒火点燃，那眼神中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几乎要喷涌而出。弟弟是她在这世上最珍视之人，如今却被当作棋子摆弄，她怎能不怒？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茶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过转瞬又松开，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意味深长却又透着冰冷的笑。

她在心中迅速思索着，太女给出的条件看似保住了林砚的性命，可“不得插手惩戒”这一条却让她心生警惕。她不知道太女会对林砚做出何种惩戒，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但此刻，若不答应，林砚必死无疑。

“殿下好手段。竟拿阿砚的命做筹码，逼林家站队。可您又如何保证，合作之后林家不会被卸磨杀驴？”

“我会以太女名义与林家签订盟约，承诺三年内保林家产业、族人平安。”萧芸将一卷文书推至她面前，“若我食言，林家可凭此文书昭告天下。”

“成交。”林素茵将文书重重拍在案上，起身时裙摆翻飞如黑蝶，“希望殿下信守承诺。若阿砚少一根头发，林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可以。”萧芸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应下。她目光沉稳，带着上位者的果决，“另外，本宫需要林家迅速集结私兵，密切协助本宫监视佑阳王的一举一动。他如今倒向二皇女，陇西局势微妙，其动向对本宫至关重要。””

“没问题”林素茵道“但我还有一个要求，在下与舍弟已经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思念。不知可否在府上叨扰几日，以便能与舍弟多相处相处。还望殿下成全。”

萧芸何等聪慧，一眼便看穿林素茵此举，不过是怕林砚在太女府遭遇不测罢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素茵缓缓说道：“当然可以，林大小姐能留在府中，本宫荣幸至极。”

待林素茵离去，萧芸倚着椅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陆文问道，“殿下，林家向来睚眦必报，您就不怕他们……”

“我赌的就是林家的利益至上。”萧芸打断他，“陇西局势危急，林素茵比谁都清楚，与我合作才是林家唯一的生路。”她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接下来，该让佑阳王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了。”

在翠竹轩外，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有个身着暗色衣衫的小厮，正鬼鬼祟祟地藏身于此。

屋内，被禁足的林砚在听闻姐姐林素茵与萧芸达成交易后，整个人瞬间暴跳如雷。

“她竟敢拿我做交易？！”林砚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难以置信，“林素茵！我可是她亲弟弟！”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往日的风度，在房中疯狂地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萧芸和林素茵。

那暗处的小厮见状，不禁微微皱眉，悄悄隐匿身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