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的伤口已经结痂,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
女子依然背对着身子,下颌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直愣愣地望着对面的墙。
“公主,可以不要生气吗?”
萧瑶熙下意识的接话,“我没有生气。”她又转过身子,冷冷地重复道,“本公主才没有生气。”
少年跪在她的脚边,抬起头注视着她的双眸,莞尔一笑:“以后,任何事我都听公主的。”
萧瑶熙很少见到他笑,记忆中这好像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他的笑很好看,驱散了眼中沉沉的阴霾,眸子清亮,显现出自己的瞳孔,互相倒映着对方的模样。
萧瑶熙忽然问道:“那手帕,你为何没丢掉?”
夜沂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果真是被她拿走了,看来是要不回来了:“公主亲自绣的手帕,贵重至极,属下怎么敢轻易丢掉,还望公主恕罪。”
萧瑶熙轻哼一声,原来只是怕她惩罚,所以才贴身放着,说不定心里还打算拿去换卖银钱呢。
她好歹是个公主,亲自绣的东西,再如何丑陋不堪入目,也照样有人会花大把的银钱来买。
纠结许久的情绪解决,萧瑶熙心头恍惚间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本该拥有的东西,空空如也。
眼神掠过他的手心,一大把碎瓷片躺在少年掌中,她拧着眉头:“扔到外面去!”
夜沂不知为何她又心情不佳,不愿再惹怒她,刚想开门出去。花莺匆匆地从门外进来,丝毫忘记了侍女的身份,嘴里大喊道:“公主!小蘅殿下要回来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内两个人都齐齐愣住,少女嘴唇上扬,眸中闪烁着一片星光。
夜沂手指浅浅收拢,尖锐的颗粒和碎片刺破了他的手心,他却好像不知疼痛,眉眼没有半分波动。
募地,他余光瞥到身后的女子,悄悄松开了手,深呼吸了一口气,错过门口的守卫独自返回了房间。
萧瑶熙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紧紧拽着花莺的衣袖,“蘅哥哥回来了吗?”
花莺将她扶到窗边的软榻之上,眼中充满喜悦:“是宋嬷嬷今儿个进宫面见皇后娘娘知晓的,对外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千秋佳节将近,皇后往年对这类宴会并不重视,都交由淑妃打理。可这次她直接向皇上请旨,全权布置这次千秋宴会。
日子已经临近,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是八月十五,想来萧蘅也会在这之前赶回上京。
回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萧瑶熙嘴角浅浅垂了下去,高涨的热情也像被冷水浇灌,有些心灰意冷。
“花莺,你去库房找找有没有贵重的礼物,一定要最好的那种。若库房没有,那些走货商人也行,礼物一定要奇艺珍贵。”
花莺连连点头:“公主放心,奴婢知道了,一定给小蘅殿下准备一份最好的礼物。”
萧瑶熙勉强笑了笑,也不知蘅哥哥还会想见到她吗?出事前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
发生了那样的惨案,蘅哥哥全家直接被缉拿下狱。第七天就被判除流放关宁,她年纪尚小,又受着母后的管教,连去探望一面都没有。
少女闷闷的叹了口气,脑袋耷拉下来,深深地埋进薄衾中。
*
离上京百里地的一片丛林中,一行车马正停靠在旁边的河流下游歇息。
河水清澈透明,映照出男子挺拔俊朗的身形。
眉眼深邃,双眸中含着淡淡的忧郁哀愁之感,神色冷峻。长发用蓝色的玉冠束起,身着浅蓝色云纹锦袍,腰间携带着一支玉笛,白色的穗子随风摆动。
林中走出一黑衣侍卫,恭声说道:“殿下,还有百里便可抵达上京。”
男子淡淡开口:“辛苦,轮换着休息吧,这一路有劳你们了。”
返程路上危机四伏,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暗卫或者死士,招招致命,不留一丝生机。
侍卫默默退下,守在不远处。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萧蘅就顺其自然地继承了废太子的部下。
曾经的储君败落,遭受流放,现在的主子只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现在还愿意留下的,自然都是对其忠心耿耿的人。
萧蘅虽然年岁不大,但自小就是以未来的储君培养,文韬武略自是不可多说,麾下都唯他马首是瞻。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封密信,唤来暗卫:“将这封信亲手交到裴太傅手中。”
男子垂下头,凝视了许久,看着河流中自己的脸,与父亲有七八分相似,不知这副模样,那些臣子可还会对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