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苏酥漫步走着,被人猛地从身后一拍,她回头,对上一双碧绿幽深的蛇眼,内心一震:“罗沙?”
苏酥怕蛇,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是我。”罗沙低笑一声,身形轻瘦到连胸前三个肋骨都清晰可见。
他撑不起身上的玄袍,整个人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个病秧子,脸上毫无血色,可那双细长黑眉又恰似暗夜中蜿蜒的蛇信,十分显眼。
他双眸狭长,幽黑的瞳仁隐匿在眼睑之下,看人时,总是微微眯起,眸光闪烁间,寒意顿生,好似暗藏着无数诡谲算计。
静立时,周身散发着阴湿之气,像极了隐匿在黑暗深处的毒蛇。此刻,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却未达及眼底,透着股捉摸不透的冷意。
悄无声息,却让人脊背发凉,不敢轻易靠近。
他什么时候来得?苏酥竟连一丁点儿脚步声都没听到。
仿佛罗沙真是蛇的化身,他不用腿脚,只用柔软且带着鳞片的蛇腹,在地面上蜿蜒挪动。
“三皇子长得真好,小巧玲珑,倒半分也不似大悦人呢。他轻描淡写的话,说出来却吓了苏酥一跳。
只因罗沙这人实在有些诡异,不单单是长相,而是他这个人处处都透露着一股鬼味,像是那种怨气很深不愿往生的鬼。
仿佛看他一眼,就掉进了满是青苔的浴室,朦胧的水蒸气中暗含着脚下不与察觉的危险。
苏酥不禁打了个寒战:“是吗?我倒不觉得。”
“哈哈哈,微臣不过是开个玩笑。不知三皇子找微臣何事啊?”他从一旁书架上,没脸没皮地拿了本《男女秘事》,毫不顾及一旁的苏酥。
“是这样的,不知罗天医是否对我前几日遇刺之事知情,近几日我身上遇刺的的拉伤总是隐隐作痛,每日喝药正骨总是也不见好。”苏酥看到罗沙手中拿着的书,将头偏过一边:“我今日来得唐突,想问问罗天医的止痛药能否给我一份?”
“殿下不舒服吗?不如微臣给您把把脉吧。”
罗沙拉过苏酥的手放在手枕上,他动作太快,苏酥也没来得及避开。
等反应过来,她推拒道:“不用了,罗天医。罗天医每日给父皇治疗已经够费心费力的了,我的病也不严重,找位寻常太医看看就好,就不劳烦了。”
她抽回手,罗沙给她搭脉的时候,甚至都没放上一方丝帕。两人相挨,他手凉得仿佛数九寒天中的冰窖。
“不麻烦。三皇子来都来了,臣给您看看也不防事。”罗沙手指纤细却有力,如钉子般钉在苏酥要抽回的手腕上。
“体寒、脾虚、气虚、血虚、忧思多虑、夜里睡不着觉、失眠、多梦、时而会被吓到、心律不齐……”他轻轻一搭,就罗列出了一大堆病症。
偏他说得这些,苏酥还真是一字不差地全中,仿佛是进入了某种被设定好的程序代码,丝毫不差。
其实还有一点罗沙没说,那就是经期紊乱和宫寒。
他眼神微眯,看来,这秦元青不该是大悦的三皇子,而该是三公主才对。
“我可以给你止痛丹,可三皇子该拿什么来换呢?”他一双眼睛趣味十足地在苏酥身上扫荡。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没有男人的手腕会那么纤细,也没有男人能生得这么好看。
罗沙凑近苏酥,瞧着苏酥那吹弹可破的脸,突然间,很想张嘴咬上一口,看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鲜嫩多汁。
“你想要什么?”苏酥面上厌恶难以掩饰,离罗沙远了些。
“臣给你止痛丹,我们做朋友如何?”罗沙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拿出一枚普通到不能再不普通的药丸。
苏酥看了看,一把拿过:“一言为定。”她握住手中甚小的药丸,何尝不知自己是在与蛇共舞。
只是有时候争比不争、做比不做要强。
既然西沙已经对她频频出手,倒不如她慷慨面对,与蛇共舞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苏酥出门,对上一脸忧愁的绿果:“走,我们回宫。”
拿着这份不确定真假的丹药,想着等绿果下次病发试试真假。
如果是真,那大悦皇帝马上就会成为一个瘾君子,如果是假,那只能证明是罗沙骗了她。
“绿果,你下次毒发应该就在这两天,你可愿为我试一次药?”苏酥面带为难:“这药是我从天医手里得来,虽然我不能确认此药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保证,肯定对你性命无碍。”
“奴婢万死不辞。”绿果想也不想地答应。
毒发的日子很快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