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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嘴唇(第1页)

班上从安静陷入诡异的死寂,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林凯生嘴巴张得像能塞进一个电灯泡。

这是他第一次被女生告白——这算告白吗?林凯生隐隐觉得这告白和普通告白不一样,但被一个女生当众说喜欢的冲击还是让他瞠目结舌,他设想中该出现在祝婴宁脸上的羞窘没有在她脸上发挥效用,反而转移到了他脸上,让他的脸颊像烧开的水一般滚烫。

没给大家太多反应的时间,祝婴宁又偏了偏手指,随便指向林凯生旁边一个起哄最厉害的男生,重复道:“还有你,我也喜欢你。”

一连指了好几个男生和女生,“喜欢”了十几个人,她才气喘吁吁停下来,换了口气,对林凯生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下不来台,你觉得我该为自己袒护许思睿而感到羞耻。”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但是,我并不觉得喜欢是一件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我也不觉得喜欢是一件龌龊的事,我更不觉得喜欢仅仅只指男女之间的喜欢。喜欢父母是喜欢,喜欢老师是喜欢,喜欢同学当然也是喜欢,对,我喜欢许思睿,因为他是我们班级的一份子。”

初夏的早晨,阳光融融地洒进窗户,照亮了她右半张脸。

这场景远不如偶像剧里唯美,因为她嘴上的口疮没消,依然敷着草药。绿嘴唇让她看起来有些滑稽,可是却没有人笑。

她的声音沉缓却有力,平和地述说着:“我想大家一定都还记得,读书的机会对我们来说有难得。五年前,这所学校还没建立的时候,我们都只能去镇上那所学校念书,我还算幸运的,离得近,可也要走上二十多公里,还有很多人住得比我远,三十公里?四十公里?因为路程限制,很多人失去了读书的机会,直到陈老师、林校长和一批年轻的老师来到这里,把这所荒废的医院改造成教学楼。”

她说:“就是因为读书的机会如此来之不易,所以建校那天,陈老师才跟我们说,能成为同学是我们应该珍惜一辈子的缘分,我一直记着这句话。”

“我知道很多人认为许思睿不算是我们班级的一份子,认为他不是‘同学’,只是一个外来的人,短暂地和我们待一阵子就走了。但是我觉得……”

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措辞,手指紧张地抠在一起又松开,真诚地说,“我觉得这也许是我们这辈子唯一一次有机会和一位来历这么特殊的同学组建成班级,这份缘分和我们之间的缘分一样来之不易。但凡中间有一点点差错,他都不会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早读、上课、考试。这是多么渺小的概率,宇宙经历了千百万次变化,才将我们送到同个教室里,共享同一片天空,所以……我很珍惜。”

“像珍惜你们一样珍惜他。”

她说完,停顿了几秒,才不好意思地清咳几声,总结道:“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班上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有各的复杂。

尘埃落定以后,祝婴宁才迟钝地听到其他班级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她刻板的教条又在此刻发挥作用,将她从剖白心迹的余韵里拽出来。在大家都还茫然的时候,她率先跑回座位,把自己的椅子推给许思睿,然后匆匆忙忙从书包里翻出本英语书,回到讲台,严肃地板起脸,摆出领读的架势:“请大家翻开英语课本第三单元的单词表。”

纵使早就习惯了班长一是一二是二的行事风格,大家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依言拿出课本,后来才慢慢有越来越多的人回神,翻开对应书页,相继开始早读。

低弱的读书声如渐渐拧紧的麻绳,从松散拧成响亮整齐的号角。

在一片整齐划一的读书声里,始终呆坐在地面上的许思睿如梦初醒,慢慢站了起来,坐到了祝婴宁暂借给他的椅子上。

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心脏的位置像被人轻轻打了一拳,不疼,也谈不上瘙痒,就是有些窝心。

他被很多人喜欢过,也被很多人讨厌过。然而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大家总习惯把这些情感藏着掖着,用一种委婉的方式展现出来。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将自己外露的情感蒙上一层面纱,削减它带来的冲击,顺带构建一套完美的自我防御机制,一旦被拒绝了,被嘲笑了,便可立刻回防,抵御自己免受伤害。很少有人会当着众人的面直白地说喜欢或讨厌。

可祝婴宁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对自己的心坦坦荡荡。她说喜欢他——这份喜欢不同于他以往接受到的任何告白,是最真挚坦荡的同学爱。

当然,许思睿有理由相信,假使有一天她以女人的身份爱上了一个人,她也会大大方方将这份感情露出来,不以为羞,更不以为耻。

一个能将“像珍惜你们一样珍惜他”诉诸于口的人,她的感情世界里难道会存在阴霾?

**

早读结束,祝婴宁把英语书放回自己的课桌,风风火火去找陈斌要新椅子。

她离开以后,周天瑞握着拳头,一脸崇拜地感慨:“班长不愧是我的偶像。”

许思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浮夸。”

“你懂什么?”周天瑞瞪着他,“今天这番话但凡换个人来说,大家都会觉得他在装|逼,但班长就不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还真有些好奇,便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周天瑞得瑟地摇了摇手指,说:“当然是因为我们全班都被班长帮过,所以那些话由她说出来就特别诚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许思睿耳边,“林凯生也受过班长的恩惠,他妹妹就是班长亲自接生的。”

“……?”

许思睿挠了挠耳朵,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这是中文吗?怎么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接生?”他呐呐重复这两个字,“生小孩那种接生?”

“对啊。”周天瑞说,“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妈妈生他妹的时候,他们村那个接生婆刚好不在,又赶上他妈难产,大出血,他们村里人怕出事担责,都不敢去帮忙,他借了辆牛车想把妈妈推去镇上,但他们村离镇上很远,就像班长说的,三十公里呢!真推到那说不定人都凉了。”

“然后呢?”许思睿听得起劲,把身子也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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