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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一件完全没经历过的事,对祝婴宁来说难度超标,她想了一晚上,成功把自己急上火了,第二天起床时嘴上长了个泡。
山里有一种草可以治疗口疮,需要把叶子嚼碎敷在嘴唇上,起效很快,就是不太美观。
当她顶着个绿嘴唇出现在学校时,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憋着笑问一句:“班长,你长疮了?”
她用绿嘴唇坦然回答:“是啊。”
可惜绿嘴唇带给大家的快乐没能持续多久,早读结束后,班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怪怪的。祝婴宁起身收作业,不经意间抬起头,恰好看到林凯生隔着几张桌子冲许思睿的小胖墩同桌使了个眼色。
小胖墩名叫周天瑞,接触到林凯生的示意后,他显得格外焦躁不安,又是摸脖子又是挠下巴,活像个多动症患者,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才站起来,径直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祝婴宁抱着作业本快步跟了上去。
周天瑞走进办公室,在陈斌面前转了几圈。
“你干嘛呢?”陈斌从备课教案里抬起头。
“老师,我有事跟你说……”周天瑞吞吞吐吐道。
陈斌笑了一声,把教案挪开,摆出谈心的姿态:“好啊,有什么事想跟我分享?”
“分享谈不上。”周天瑞僵硬地笑笑,咽了口唾沫,说,“算是请求吧……就是,那个……嗯……老师,我想换个同桌。”
祝婴宁刚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不止她吃惊,连陈斌也露出了讶然的神色,顿了顿,疑惑道:“为什么呢?你和许思睿处不来?”
周天瑞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对,我觉得他这人特别不好相处。”
“这……”陈斌也是第一次面临这种状况,他试图起到一个人民教师该起到的调和作用,温声劝道,“许思睿确实比较慢热,但他平时也没有打扰到你呀,对不对?你觉得他不好相处,可能是因为你们还不熟,等以后慢慢处熟了,就……”
“反正我就是跟他处不来。”周天瑞赶紧打断他,一股脑控诉道,“他虽然没有直接打扰我,但他上课老是睡觉,严重打击了我学习的积极性,我不想让他带坏我。老师,我想换个更爱学习的同桌。”
陈斌左右为难。
对那场篮球赛引发的矛盾,他并非全然不知情。周天瑞算是班上男生里脾气温和的了,要是把许思睿调去和林凯生等人同桌,那才是真正的世界大战。如果周天瑞执意要换走,出于班级和谐考量,许思睿就只能先单坐着。
在十四五岁这个敏感的年纪,自己一人被迫坐单桌,怎么看都不利于学生的心理健康。虽然陈斌知道许思睿多半不介意——他对这里的一切有一种近乎淡漠的不走心。但是身为教师,他还是难以对这种状况放任不管,甚至推波助澜。
正想再劝劝周天瑞,前方就插进一道清亮的嗓音:“老师,我愿意和许思睿一起坐。”
陈斌循声看去,看到祝婴宁抱着叠作业本站在周天瑞身后,腰背挺得笔直。
初中讲究避嫌,为了防止学生早恋,班上基本都是男男同桌,女女同桌,没有男女同桌。陈斌下意识就想说不行,可仔细一想,除了祝婴宁,班上好像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包容许思睿的脾气。
他沉吟片刻,向她确认:“你不介意?”
“每个同学都是班级的一份子,无论和谁坐,我都不介意!”她响亮地回答。
陈斌苦笑两下,又看向周天瑞,问:“你的意见呢?”
周天瑞挪了挪鞋尖:“……我没意见,只要不和许思睿一起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