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瞻仰我朝股肱,为何要将其掩之,岂不失了敬意?”
慕容匪言之凿凿,身后的众臣也渐渐开始颇有微辞。
内侍公公的嗓音愈发尖厉,出言道:
“肃静!肃静!陛下懿旨,还轮不到尔等揣测。月国凶残,泄愤似的虐杀国公爷,将其伤的面目全非。陛下心慈,本不欲告知尔等,是为了让国公爷走得体面,可尔等却是咄咄相逼,该当何罪?”
“陛,陛下恕罪,臣,臣不知如此,臣——”慕容匪自知有罪,猛然屈身,蜷叩在地上,长跪不起,眼神却不时地向着一处瞟去。
晟德帝:“行了,今日国葬为大,大理寺卿又先行离开了,朕没工夫处理你,自行回大理寺反省去,明日再来谢罪!”
“是,陛下。”
慕容匪退下去后,元皇后、敬和四公主亓灵、渔阳王亓烨、湘凝郡主亓湉才陆陆续续地到来,然亓辛被元皇后寻了个由头,锢在了坤和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亓辛方才见一位公公不知在母亲耳边说了什么,母亲尽管神色如常,却是速速随那位公公离去了,说是助父皇主持要事,去去就回。
自己昨日才回归晟都,今日又无甚佳节吉日,除了自己的回归宴,能有什么要事,须得一国之母亲自出席?
即是如此庄重的场合,又怎可能去去就回?
这大抵是母亲在诓自己,且十有八九,估摸着与自己有关。
她在坤和宫坐立难安,左右踱步,几欲冲出宫去。
然母亲到底是留了一手,竟让杏儿盯着自己。
而这个杏儿,自己横竖是没料到,处在深宫之中的贴身婢女,竟可有这般身手。
自己几番欲夺门而出,皆被其拦下。若是于自己武功被废之前,尚可势均力敌,然现下,自己的弯弓也因着当时赌气,落在了宁北大营。如此身无长物,自己又如何踏出这宫门?
亓辛索性静下来,理了理自己昨日新换的醽醁裙摆,端起茶托,抿了一口杏儿方才斟好的毛尖,撑着下颌道:
“杏儿,过来坐。”
杏儿端直着身子警惕地瞧着她,道:“奴婢不敢。”
“母亲不在,我着实怵得慌,想与你聊聊天儿罢了,这也不行?”
“殿下有事直接吩咐奴婢就好,不必如此。”
“好好好,你看你,成日里这般端着,我都替你累。听闻,你是母亲娘家的人,是受母亲举荐而入的宫?”
“是的。”
“怪不得。那,你这一身功夫,又于何处习得?”
“奴婢于宫外家中,苦练数十载而得。”
“哦,母亲果然有这般远见卓识,于她而言,如此不仅是得了个心腹,更是得了个暗卫,妙哉妙哉啊。”
“殿下是娘娘亲生骨血,娘娘一切皆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怎可这般错会娘娘的意。娘娘是天底下顶好的人,早先就为奴婢于宫外寻份差事糊口。只是奴婢深知娘娘执掌中馈的种种不易,这才拼命习得这身武艺傍身,而后自请入宫侍奉娘娘左右的。”
“好一对,贤主忠仆。”
“殿下不必揶揄奴婢。奴婢知道,长久以来,您一直怨娘娘与世无争、护不住您。可您又怎知,娘娘暗地里为您做了多少。殿下以为,您自小次次被打入冷宫,娘娘为何不施以援手?那是为了掩人耳目,助殿下置之死地而后生,于冷宫之中,习得那一身自保的本领,不然殿下连活着走出月国都难,更别说得——”
“得靖国公沈雩相救?”亓辛接住她戛然而止的话茬儿,幡然顿悟,见缝插针地攀住她的双肩,摇晃着逼视她:
“说啊,你为何不敢提他?今日之事,与他有关,对也不对?母亲让你囚我于此,就是怕我亲临现场,对也不对?而现如今,此事已逾越我能承受的范围,母亲想将我囫囵糊弄过去,对也不对?”
杏儿垮着身子任她摆布,神情却无半分松动,镇定自若地回道:“奴婢不知。”
亓辛只觉足底不断腾起一股热流,顺着各路精脉,直冲上庭。她拔下昨日母亲亲手为自己簪上的青玉镶珠发钗,抵在自己的颈部暴起的青筋上,怒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