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渊儿定是出使一趟脑子糊涂了,他的婚事但凭陛下做主,求陛下勿要与他置气!”佳贵妃亦跪地为陆乘渊求情。
站于香炉后的赵安珞欲出殿解围,被刘公公摇头示意阻止。
“使苦肉计也无用,任何人不准为顺阳郡王执伞!”
鸢都帝揉揉眉心,侧首望了刘公公一眼,随后转身回殿,“?”地一声,殿门又一次合上。
心领神会的刘公公将佛尘掖在臂中,上前搀扶佳贵妃,低声劝解道:“娘娘,快起身罢,陛下这会儿子正因鸳鸯镇的沙暴忧愁呢,过会儿奴才再去为顺阳郡王说道说道。”
宫女匆忙上前为佳贵妃遮雨,佳贵妃冷眼瞧着陆乘渊,恨铁不成钢般,轻声斥责道:“你心仪哪家小姐不好?偏偏看上这嘉宸公主!你二人年纪相仿又一路同行,产生些错觉再正常不过,但你难道不知,一开始这嘉宸公主便会成嫔妃之一吗?你可知你此话会牵连多少人?又辜负了多少期待?倘若你与那嘉宸公主结为夫妻,便是自断仕途!她能对你有何助力?一旦你娶了她,你再也比不过其他王爷之子!不仅如此,你可曾想过,陛下可会误解你爹有篡位之意?渊儿,从前你不是这般胡闹的孩子啊,为何如今如此荒唐?”
“祖母也说嘉宸公主无任何助力,那皇爷爷为何会误解爹呢?但是,孙儿从未觉着嘉宸公主是中看不中用之人,若是要夸她,孙儿可夸出三天三夜来!请嬷嬷祖母无需再劝,孙儿心意不会变!”陆乘渊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冷厉中带着严谨。
佳贵妃拂去手心中的雨渍,痛心疾首道:“那便依你,你乐意跪就且跪着罢。”
匆匆来匆匆去,转眼嘉福殿前只剩文嬷嬷与念榕观望着雨中的陆乘渊。他沉着脸,跪姿挺拔,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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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悬空,雨无休无止,房檐与窗柩被打出沉闷的声响。
一炷香前,鸢都帝满脸恼意,也不理睬赵安珞,自顾自踱步至偏殿。片刻后,刘公公领着宝格进偏殿,赵安珞就这样被“晾”在了正殿。
透过窗柩的缝隙,赵安珞平静地审视着几米开外的陆乘渊。他目空一切,孤寂的等待着。青丝被雨水打湿,他也不顾,任凭其黏在脸上,看上去格外狼狈不堪。
如果要问赵安珞感动与否,赵安珞的回答是否。
就算是自我感觉良好吧,赵安珞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意。诚然,从相识以来,这人对自己也蛮好的。可是这份心意,是不是建立在“嘉宸公主”这个身份上?不顾自身安危跳湖相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身份比命还重要?和鸢都帝像这样耗着,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利益有利于他?赵安珞的确希望他来相救,让自己免困于后宫,但他真的做了,赵安珞又止不住怀疑。
这人倒也挺有毅力,不过这样能耗出个结果来吗?的确,鸢都帝看自己时,眼里丝毫没有男女之意,但帝王心思难猜,谁敢肯定这样有用?
偏殿内,鸢都地命令宝格将此次出使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知,宝格不敢遗漏任何时事,但还是刻意未提自己与陆乘渊在甲稍房的对话。
当听到此行三名护卫被设套葬身火海之事,鸢都帝有些许气恼,“在鸢都训练几载,自诩上等护卫。一出鸢都便暴露本性,要他们有何用?”
宝格怔愣,随即接着说完此行的种种经历。
“这嘉宸公主与常人相比,可有古怪之处?”鸢都帝发问道。
宝格如实答道:“公主似乎会观天象。”
“好了,寡人乏了,你且退下罢。”
刘公公带领宝格从后门离开时,鸢都帝若有所思,紧接着方才再次踱步回正殿。
“公主还未回答寡人,你那簪子来自何处?”
赵安珞回神,见鸢都帝不知何时又端坐于马头椅上。
“回禀陛下,此簪是我母亲仅剩的嫁妆。”
“哦?嘉宸公主为何不唤母后,而是母亲?”鸢都帝反问。
赵安珞做好心理斗争,随后双膝跪地,双手伏地,额头抵在手背上,恭敬地答道:“求陛下宽恕,真正的嘉宸公主并非是小女。小女真实身份乃北阳尚书府赵庭伦之长女。代替嘉宸公主,欺瞒陛下亦非小女所愿。政权在上,小女宛如一介浮萍,生死皆不由自己。小女所言无一句假话,陛下若不信,小女可自证!”
这簪子既能救自己,也能害自己。所以其实赵安珞也没有把握,当鸢都帝知晓实情后会发生什么,但瞒是不能再瞒了。
鸢都帝盯着伏首的赵安珞,复又虚张声势地高喊了一声:“初到鸢都你便告知寡人实情,可是根本丝毫不惧怕追究你隐瞒身份之责?”
“小女自然怕,只是小女一到鸢都,便见识到陛下的明君作为,因此小女认为陛下定是明辨是非之人!”
“你倒是惯会夸人,你且抬起头。”
赵安珞茫然地抬起头,却见鸢都帝浅笑着。
“你可是叫赵安珞?”
“陛下从何处得知……”赵安珞十分震惊,双目瞪得贼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