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争澜在炎国境内的涿江支流旁,勒马停留。
这条大江,是大陆上除钺国之外,其余五国共同的母亲河。
涿江从宁曲渡发源,一直从北到南,流经陨星原、陵国、炎国、梧国、岚国。
段争澜当公主的时候,有时结束练习远眺西方,会大放豪言。她说自己要将涿江以西的地方,重新收回梧国版图。
好像在这样的场景里,陈元旷总是在,要不是给她披衣裳,要不就是帮她把乱发挽好。
段争澜会对他笑着不置可否的态度激得跳脚,问:“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去,死死地盯着,不放过任何敷衍的表情。
“相信。”陈元旷眼睛眨都不眨,比起誓还真诚,“澜君想做的,我都相信。”
现在想想,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在心里嘲讽她呢。
段争澜收回目光,身后三城已经留下部分兵力驻守城池,寇乐存于后方统领守卫。眼下局势一片大好,她却不知为何总是感到心慌。
具体表现就是,老回想到类似方才那样,谶语一般的回忆。
“澜君,我们在这里扎营吗?”苍池问。
陈迁从后头策马赶上,急道:“西边,永作亭关隘——”
“别着急,慢慢说。”段争澜原本是派陈迁在队伍偏后的位置,巡查异常状况的,就他那心大的性格,能满头大汗到如此程度,也算奇了。
“西边永作亭,是钺国和炎国之间的关塞,前几年早就封堵住了。”陈迁咳了几声,“前日我在城外,逮住一逃兵,你猜他怎么说的?”
段争澜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说书呢,追求一个抑扬顿挫。
“永作亭开关了!”陈迁低声道,“我怕是虚假消息,又往那边走了一阵,将耳朵贴在地上,能听见行阵之声,恐怕离我们不远了——”
陈迁话音未落,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说法,西边掀起黄沙尘土。
战马受惊嘶吼的噪音此起彼伏。
是了,陈迁从后方赶到,起码需要一天,如果是从永作亭来,星夜兼程,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到。
“传令,所有人停止造饭,用最快速度备甲上马!”段争澜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她冥冥之中的预感,居然是应在这件事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从永作亭来的是钺国的援军。
她比较想不通的是,晏弘雅究竟用什么收买了钺国。
钺国一直在西北,和陵国差不多,不怎么参与天下政事。当初三家分裂梧国,它也没出来分一杯羹,今日怎么如此活跃了?
段争澜心下微沉,她在布置将领兵力时,顾虑到梧国的袭击,把赫连琮和放到东线战场上,巫和也跟着他。
“永作亭来的,有多少兵马?”
陈迁面色不定,“永作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恐怕一时看不出具体数量。”
“吩咐下去,且战且退,咱们尽量与东部军队会和。”
在西边战线上,从其中气候、地形看,虽然晠军有提前的调查,但如果是钺国援军,那可是他们天生就在此地的本土作战,不可轻视。
何况这是没有预料到的突袭,段争澜咬着嘴唇,懊恼不已。
她把两边国家对炎国和狂浪的态度预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