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她而言,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总觉得她见到他浑身都都竖起刺来了,防备心极重。
月下皎皎,公主殿内几枝玉兰枯枝勾着月色,洒下轻柔斑驳的倒影。
次日,卫醒时起了个大早,趁天还未明准备故技重施溜出宫。
若真是宋安华将她带到卫熙闻面前去“分辨”,她怕是真出不了这皇宫了。
待出宫后,她攥着解药,叫出一直随行的暗卫,正当她犹豫自己还要不要回相府时,忽见扶奕面色不虞地从拐角处走过来。
直到她面前站定,语气也带上森然冷意:“幸莳姑娘,你怎么跑皇宫里去了?”
昨夜宿惊年问起她的近况,扶奕便差人来答,却听暗卫道她偷溜进了皇宫,他们没能跟着。
宿惊年脸色本就苍白,闻言更是心力交瘁,竟不欲再管。
因此扶奕说话语气并不算好,只勉强留了个面子。
卫醒时心虚片刻,道:“扶奕,若我还想回去呢?”
扶奕微微蹙眉:“此事得禀报主子,幸莳姑娘和我都做不了主。”
卫醒时转而道:“我有解药,但是我一定要看着他亲眼服下,你尽快告诉他。”
他微微一愣,语气好了些许,颔首道:“我会如实告诉主子。”
不多时,扶奕带着消息回来,卫醒时扮成药童,提着药箱回了相府。
看来卫熙闻并没有不给宿惊年活路,至少他还愿意放人进去替他医治。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解除软禁。。。。。。
她沉思着,低眉顺眼跟在大夫身后,进了相府。
相府人少了许多,卫醒时不合时宜地想起宿惊年院中池塘那几尾月鲤,宿惊年平日就宝贝得很,难不成现在还得自己拖着病体去喂吗?
她微微摇头,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她怎么还关心起那几条鱼来了。
进了思危阁,眼神却是止不住往那池塘边瞟。
一池莲花盈盈挺立,粉白相印,碧色成趣,颇有几分意趣。
卫醒时收回余光,不自在地摸了摸袖口,里头装着治愈月下雪的解药。
她定定神,跟在大夫身后进了宿惊年的寝居,虽是艳阳天,他的寝居内竟格外冷清。
卫醒时第一次进入宿惊年的寝居,忍不住四下打量。
房间简雅,布置简单,只一方书案,一瓶插花,角落香炉已然积了一层薄灰,卫醒时却依旧能嗅到空中浅淡的迦南香,好似长年累月下来,一整个屋子都被腌入味儿了似的。
但最难以忽略的却是丝丝缕缕的苦药味儿,也是卫醒时最讨厌的味道。
她极爱甜食,对汤药这类自然是避之不及。
轩竹纹云屏风后,宿惊年斜靠在软枕上,他情况比卫醒时想象中要好些,却也是面色苍白,薄唇失了血色,平日冷冽的眉眼虽说更显疲惫,倒也多了几分温度。
他一身浅色中衣,手中捧着一本略显眼熟的书册,见二人来了,遂将书放下,神色淡淡道:“你将解药给扶奕便可,好不容易出去了,怎地还要跑回来?”
他虽没看着她,可卫醒时知道,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卫醒时看不懂她。
不放走她,非要将她留在相府的是他,现在出事了,他却几次三番撵她走,是觉得她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