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莹蹑手蹑脚地走近骑士,端详着那高达的机甲……她终于不怕了,心中满是平静。
这就是所谓的恐怖底层么?
跟医生说的并不太相似。
恐怖深渊的底层,竟然是这样温暖的画面。
她在机甲旁坐了下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昏昏欲睡,平安喜乐。
白色骑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面甲下两只眼睛淡漠地注视着她,一只瞳仁近乎白色,却又有着慑人的眼神,另一只却是紧闭着的,眼角周围描绘着烈焰形状的疤痕。
“你又来啦?”骑士轻声说。
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她仿佛听见隔墙有个女人在怒骂,那气势汹汹的劲儿,听起来可真不温婉贤淑。
那是司徒月的声音,司徒月怎么来了她的梦里?
“你想走了么?”骑士又问。
“走?去哪里?”蓝雪莹很茫然。
她很想留在这里,但司徒月叫她走,可是去哪里呢?在这个恐怖的世界上,只有这间屋子是安全的,门外就是长着金属利爪的恶灵们。
“去找那些你舍不得的人啊。”骑士轻声说,“有人等着你呢。”
“我保护不了她们,”蓝雪莹看着自己的手,手心里都是黑红的焦炭,那是渗进掌缝中的血块,“我想要保护的人都死了。”
“这是你心里的懦弱啊,你是个洋葱般的孩子。”
“洋葱?”
“洋葱般的孩子,一层层地,剥开那颗心,一层是勇气,一层是怯懦。可最里面是什么呢?只有你自己知道。”
司徒月的话说得越发不堪了,蓝雪莹坐立不安起来,心中涌起焦灼的情绪,手指不自觉地屈伸。
她不知道现实中她的手指也在不断地屈伸着,仿佛要寻找什么扳机扣下。
“以后再来吧,”骑士轻声说,“你还没做好来这里的准备……出去吧,出去的密码是……”
眼神一眨,蓝雪莹站在了一扇白色、绘有鸢尾花的门前,门把手是拧不开的,门背后传出了古老浑厚的声音。
“面对死亡我们会说什么?”
“不是今天。”
蓝雪莹回答,那是骑士在她耳边说出的低语。
大门轰然中开,门外是光芒无垠的大海,海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又像是管风琴奏响了灭世的音乐,阳光从浪花的缝隙中透进来,将梦境摧枯拉朽地毁去。
她的身体破碎,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熔炉中燃烧,如同毁灭……而又如获新生!
一只带着血迹的胳膊从老虎脸旁飞旋着扫过,在空气飘洒着殷红的鲜血,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仿佛有一柄白色的巨斧破土而出,自下而上割裂了老虎的左臂。那是蓝雪莹用腿发出的攻击。
晴天流格斗术,刀卷云—-恰如其名,如同锋利的刀刃席卷云浪,空手肉身状态下就足以割裂钢铁的雷霆一击。
连斩舰刀都只能划开轻微伤口的魔兽皮肤,居然在此刻不堪一击。
老虎想要退后,却没能做到,因为蓝雪莹的铁手从它左臂的伤口伸了进去,狠狠地抓住了它体内的什么东西。
下一刻,蓝雪莹抬腿将老虎踢了出去,但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却留在了她的掌心。
老虎惊呆了,几秒钟前这个女孩还处在死亡的边缘,被它肆意发泄欲望,此刻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端详着手中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宛如恶魔端详摘来的人心。
机甲再度展开,受损的部位此刻居然自己完成了再生,被毁坏的头盔合拢前的最后一瞬,她轻轻合拢铁手,将心脏捏碎。
她的肋下,本该是液氮发射器的地方喷出了淡青色的火焰,那是羽翼般的烈火,火焰末端带着红色,霞光般变幻不定。、
蓝雪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是被甲胄覆盖,旋转时发出咝咝的摩擦声,反射着彻骨的寒光。
她试着踏出一步,钢铁的脚趾尖落地的时候她都有触感。
她曾数十次穿上机动甲胄,但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机甲彻底融入了她的血肉,或者她的血肉彻底地融入了机甲。
这具机甲完完全全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一个念头轻轻爆开,机甲就会做出相应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