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舆论纷纷扬扬的,当中还夹杂着小道消息,说张家嫡支千金看到二房的堂姐风光嫁入承恩伯府,喜宴上有许多贵客光临,排场无比风光,便破了防,向父母哭诉,自己将来嫁给平王世子做侧妃时,若不如堂姐风光,岂不是要叫人笑话死?张家家主夫妇心疼女儿,却不可能答应她,把她出嫁时的喜宴办得比承恩伯府的更盛大。张家可做不了平王府的主,况且她嫁去做侧室,若是婚礼过于风光,岂不是打了正室的脸?平王妃是平王世子妃的亲姑母,她才不会任由儿子的妾室压倒亲侄女的风头呢!
张家嫡支千金的八卦,也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力。各家宗室王府丶王公权贵看着张家嫡支的行事,觉得他们越发不着调了。看来张家嫡支的女儿,哪怕号称后族血脉,出身尊贵,才貌双全,教养出众……也是不能娶的。一旦把张家女娶回家,对方傲慢无礼,还闹出笑话来,被人嘲笑的可就是自己家了!
且不说京城权贵圈的人如何嘲讽贬低张家,张家二房倒是没怎么受到影响。二房本来就人丁单薄,只有一对孤女寡母。张迎凤嫁入承恩伯府后,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随吴珂去见各路亲友丶进宫晋见,都是礼数周到,毫无错漏。吴珂的亲友们普遍认为她性情温婉,知书达礼,而且没有偏向娘家族人的意思,是能跟吴珂一心一意过日子的好媳妇,对她的评价都不错。消息传出,外人再说张家人的闲话时,就会下意识地将她踢出嘲讽范围了。
张家家主夫妇为女儿的哭诉而烦恼的时候,张迎凤还借着三朝回门的机会,对亲友们声称自己的母亲成了嫡支的出气筒,受了妯娌许多气。她心疼母亲,便与新婚丈夫商量了,将母亲接到承恩伯府小住。张家家主正为流言与女儿的心事烦心,哪里顾得上别的?就没有阻拦。于是,张二太太便顺利地带着细软行李与心腹侍候,搬到了女儿女婿的家,不需要再看嫡支族人的脸色了。
张迎凤少了顾虑,又与新婚丈夫吴珂感情融洽,日子过得顺遂。她连蜜月都等不及过完,便迅速接手了承恩伯府的中馈大权,还开始操心起了伯府刚收回与新得的产业。
其中就有吴家从吉园与罗家商行分得的干股。
在张迎凤开始放开手脚,经营起夫家产业来的时候,海棠得知周文君准备要离京,便立刻递了帖子,亲自前去拜访她,向她道别。
周文君近日一直住在周家四房的大宅里,而不是寄居承恩侯府。可惜周雪君在表兄吴珂的婚礼结束后,又被太皇太后接回宫去了,此时并不在家,海棠上门拜访,没能见她一面。
但海棠今日是为周文君而来,能见到正主儿就很满足了,倒也不至于太过沮丧。
周文君在自己住的院子里招待了海棠,还命人给海棠准备了她喜欢的茶水点心,平静地道:「我在京中滞留已久,家中还有许多事要等着我去处置,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如今长安一直没有坏消息传来,奕君与吴珂的婚事也办得顺利,我心里也安稳许多,正好趁此机会,回家瞧瞧。过些时候,等你和琼姐儿出嫁时,说不定我还要再上京城来喝你们的喜酒,到时候我们就能再次相见了。」
海棠犹豫了一下:「前些日子,外头有些不大好的传闻,我知道有些人傲慢无礼,冒犯了你,心里也很生气。」
周文君笑笑:「那件事呀?我都快忘了。我知道那人是因为什么才会轻慢于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我祖父固然是生病了,但他老人家赫赫威名尚在,周家的荣耀也不曾有丝毫折损,我父亲还在军中任职,我夫婿也依然圣眷正隆。会因为我祖父的病情,便以为我身份败落的人,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罢了。我跟蠢货有什么好计较的?只要外人知道她做了什么,根本不必我发货,她自己就先倒了霉。我有那闲心,还不如为吴表妹的嫁妆出出主意,才没空理会不相干的人呢!」
海棠听得笑了。
说得也是,周文君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后宅女眷间的争闲斗气。她有的是正经事要操心。
第1132章美满
周文君自己不在意,海棠自然也不会再揪着张家三少奶奶的几句话纠缠下去。
只是,张家三少奶奶再蠢,也是大家出身,又嫁进后族为媳。她会有那样的看法言论,显然也是受周围人的影响。只怕除了张家以外,还有一部分人会觉得,镇国公病重,一旦去世,周家的权势必定会大受影响,至少嫡脉镇国公府这一支,就会从此走下坡路了。哪怕是镇国公诸子孝满后再复出,也会不复如今的显耀。
当然,镇国公养子周四将军这一支,因为出了一位新君皇后的关系,想必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他们这一房,恐怕就是周家日后的支柱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其实不仅仅是张家而已,只不过张家本身就是外戚,自以为与周家平起平坐,便对周家格外关注些,表现得也格外明显。海棠平日宅在家中,也能通过家人从各种渠道听到外头的议论,心中颇有些不忿。
且不说周家几房人未必就存了生分的心思,依然还是扭成一股绳,团结一致,就算周氏家族真个分成了几支,彼此关系不如从前紧密了,就凭周家这满门栋梁,世代子孙都在边疆保家卫国,张家那等只知道靠女人在后宫争宠来支撑门户的人家,也好意思瞧不起人?!
不过,海棠心里不忿归不忿,暗下也有几分担心,不知道镇国公在长安家中如何了,病情是否有起色。
她试着问了周文君。周文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祖母早在去年就遍请名医,前往长安为祖父看诊。去岁入冬前,皇上与太皇太后丶太后娘娘也多有恩旨,给祖父赐了许多得用的名贵药材。祖父的病情维持得还不错,虽说清醒的时候不多,可暂时还算稳定……」开春后长安家中定时有信送到京中来,她一直滞留在京中,就是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祖父的消息,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书信……
不过,自打年后长安传来今年的第一封家书,祖父的病情就一直维持在「病重」的程度,却始终不见有什么更深的变化。周文君也拿不准,到底是祖父的病沉重之馀又还算稳定,还是祖父的「重病」,其实是夸大其辞,目的只是为了让父亲与叔叔们能有正当的理由离开目前驻守的位置,返回长安家中侍疾,好给新君与朝廷一个往边疆派驻武将的藉口?
这些话却是不好跟闺蜜多提的。周文君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对海棠道:「罢了,长安时有家书进京,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了。想来是家中请来的名医本事了得,维持住了祖父的病情。我如今心里也算是安定许多,能放心回家去瞧瞧了。四叔四婶也答应了我,若是家里再有信来,必定马上给我传信呢。」
海棠想想也是,便宽慰了她几句,又与她说了些闲话,两人约定要保持书信往来,等周文君再进京时再见面。
周四夫人打发人来送了些新鲜水果,让她们两人品尝。两人尝过之后,海棠见周文君还有行李要收拾,不欲再耽搁她的正事,便起身告辞了。
海棠回到家中,见正院里一片欢声笑语,似乎是有客人来了。她问了李妈妈,才知道原来是方氏带着海宝珠来看望马氏,忙回房换过衣裳,便赶到正院上房来见亲戚。
海宝柱嫁给乔复已有些时日,如今梳着妇人的发式,头上戴了几根金簪珠钗,鬓边别着颜色娇艳的堆纱花,身上穿的也是绫罗新衣,看起来颇有几分华丽。她面色红润,面上戴笑,脸颊也圆了些,显然婚后过得很不错。
再看方氏,虽然依然是一身素净打扮,但发间多了精致的银簪,身上衣裳也是新做的,料子很好,绣工精致,腕间还添了质地上乘的绿玉镯,人也显得比从前年轻了,可见她在女儿女婿家中,也不曾受了怠慢。
海棠看了方氏母女几眼,看听她们与马氏交谈的内容,便知道她们如今生活美满,心里也为她们高兴。
方氏见海棠回来了,忙与她问了好,又赞她如今出落得越发标致水灵了,还贺她喜事在即,要给她添妆。海宝珠在旁也跟着附和,还拉着海棠的手笑说:「我出嫁的时候,妹妹总拿我说笑,如今也轮到我来打趣你了!」
海棠低头抿嘴笑着作腼腆害羞状,并不吭声,果然话题很快就过去了,马氏又拉着方氏谈起了方才正感兴趣的话题:「吉园果真要采买一批喜庆的好料子么?不知是什么花色,又是什么价钱?额自然愿意给孙女的嫁妆再添些好东西,又怕时间上来不及。」
方氏忙道:「不会来不及的!这批料子都是江南布商去岁听说京中有许多王公大臣的儿女被先帝赐了婚,料想今年京中必定有许多喜事,才特特命人织了来,打算送到京中贩卖的。只是这布商运气不好,进京途中不慎感染了风寒,船又在路上搁了浅,才耽搁了功夫。如今都入了夏,他才把料子运送到京。这时节能用得起那等好料子的人家,喜事都办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康王的大婚罢了。若是错过了这个大主顾,就怕这批料子要砸在手里。这布商也不敢再拖延,便四处求人打点,想要将料子转卖给哪家商号,省得再费心费神了。他那病还未好全呢,折腾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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