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芷筠:“去吧去吧。”
温芷筠闻言,顺手替妹妹理了理鬓角,“快去吧,别让燕大人久等。”
一路上,野草疯长,脚踝高的草茎不断划过裙边,像无数细碎的触角在轻轻撩拨温棠梨的小腿。痒痒的。
温棠梨问侍女,“燕司制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侍女脚步未停,只轻声道:“奴婢不敢妄言,只道是燕司制吩咐,需小姐亲眼所见才好。”
这话说得云遮雾绕,温棠梨不由蹙眉。燕灼素来行事利落,若是她想温棠梨了,不说奔着,就是快步走也要走过来见她。
她心里顿时打起鼓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猜测着各种可能。
莫不是素帛居上供的料子出了岔子?
可方才祭天仪式上,乾元帝那身御狩锦氅明明华贵非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温五小姐?”侍女见她出神,轻声提醒道:“燕司制就在前面的营帐内,奴婢不便踏入,还请小姐容奴婢在此复命。”
她定了定神,朝侍女微微颔首,“有劳了。”
这处确实是尚衣局司制的营帐,侍女并“燕姨”未带温棠梨走错路。
她轻轻掀起帐帘,油灯的微光立刻流泻而出。
帐内光线昏沉,燕灼身着全套官服肃立在灯下,连象征司制身份的官冠都未曾摘下。
这般正式打扮,显然是在等候重要人物。
“燕姨!”温棠梨心头一热,跑上前。
”你们倒是亲近。”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从帐内阴影处传来。
温棠梨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滞住了。
营帐中央的幕布被缓缓拉开,乾元帝负手而立,他换了一件袍子,这是一袭月白色暗绣云纹的常服,腰间仅系一条素色软绸腰带,坠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温棠梨煞白的小脸上,“怎么,见到朕很意外?”
两人闻声立即伏身行礼,温棠梨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地面,心跳如擂鼓。
她分明感觉到乾元帝的目光在自己发顶停留,后背顿时沁出一层细汗。
“臣女失仪,请陛下责罚。”温棠梨飞速滑跪认错。
燕灼同样跪得笔直。
帐内静得能听见灯花爆裂的声响。乾元帝忽然轻笑一声,“起来吧。朕今日不是来问罪的。”
“行了,起来吧。”乾元帝一挥袖。
“谢陛下。”
温棠梨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向燕灼那边挪了半步,悄悄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两人对了个眼色,温棠梨似乎在问:究竟怎么了?
乾元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尚衣局今年呈上的猎装,倒是比往年更胜一筹。别出心裁,朕竟从未见过。”
温棠梨低眉顺目地站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勉强压下心头雀跃。最终的制品果然使乾元帝侧目。
接下来的一步步,更是需要慎之又慎。
燕灼上前半步,“回陛下,此次素帛居呈上来的布料乃金陵所制,手法特殊,因此,不如请素帛居的主人来为陛下言明一二。”
这个动作恰到好处地将温棠梨引至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