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对背叛与谋杀的狂喜,病态的热度,欲望的蒸腾令人喘不过气。
他发现自己的这只脚上包裹着华贵的黄金与皇家紫的战甲,款式古典而优雅,金属的动力甲被锻造得轻巧贴身,灵活流畅,背后的反应堆提供了充足的动力来驱动这具战甲来配合他主人轻盈敏捷的战斗风格。
这是……
痛苦爬上他的眉头,又来了,又是这里。无论看多少次,所有记忆中这个画面绝对是帕拉斯不想重温的前三之一。
而他已经不知道被困在这里重复了多少遍。
那一瞬间失控的惊恐,那无法抓住落下利刃的战栗,费鲁斯那不屈的双眼,环绕着他失去头颅的脖颈肩背犹如寿衣鲜艳的猩红……
他必须反复对自己强调自己的存在性,把这刚刚培养起来尚且幼嫩的心灵小苗深深地隐藏在牢固隐秘的心灵之土角落,才能从每一次海啸般冲刷而过、试图找到他的紫色浪潮中留存下来。
但就这样留存下来是为什么呢?他曾经观察过那每一个剧毒的事件在伊斯塔万上发生的时间点,随后试图在那有限的一点点空窗期中找出从这个无尽迷宫地狱中跑出去的路,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福格瑞姆身躯中那如蛇般的存在一直在守株待兔等着他的出现,打算将他从头到脚如饕餮美味般吃掉之外,就连那些被杀死的钢铁之手的死者们那迷失的灵魂与对复仇的强烈愤怒与执念同样化为了生有利爪的幽魂,他的心灵光谱正是来自福格瑞姆本人,鬼魂们听不懂他的解释,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天上、地下,无处可逃,他只能尽量地隐藏好自己——希望仍未失。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好友与义兄,还有在好友的船与港口上美好的时光,那些东西无比琐碎脆弱,却无比真实宝贵——这是只属于福格瑞姆·帕拉斯的人生经历,是他保持自己存在的最大依仗,是他寻求希望的一缕阿尔阿德涅之线——如果跑不出去,就要固守待援,因为玛格纳·多恩绝不可能坐视他落入如此境地不管,他坚信如此。
果真如此吗?帕拉斯恍惚地发觉自己正面对一尊健硕而充满力量的黑甲躯体,那岩石虬结般的面容上,银色的双目不屈地闪闪发光,满溢怒火与冷酷,带着柔和银光的金属色调勾勒出他强壮手臂上的每一块绷紧的肌肉线条,大力神雕像般完美。
这双美丽的手臂正挥动着一柄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剑,那臻于完美平衡的武器正是出于我本人之手。
在此刻我忽然知晓了自己的缺陷在何处。
破炉者从我手中滑落,锤柄的余温触感尚在。
我的手心空荡,胸腹剧痛,正待引颈就戮。
被剑刃劈开的伤口上传来的痛疼正在化为酥麻,快感如蛇般沿着我的脊椎蜿蜒而上,几乎要破体而出,那奇异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扯动脸孔肌肉——不,不对,这不是我,我的躯体不曾在这个位置受伤!这不是我!
这就是你呀。
唉,青涩的果实……果然别有风味,值得冒险前来。
镜子碎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指甲轻搔我的背脊,又像是鳞片滑过肌肤,令我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到底是快感还是恐惧,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有什么东西正在我耳旁轻笑,同时让我意识到一柄水银般的闪电利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掌中,鬼使神差地驱动着我酸痛的肌肉,将火焰剑架到一旁,它的剑刃如此单薄轻巧,仿若无物,却如破开最令人心痛的梦境般破开了眼前我的兄弟厚重的黑钢装甲,划过他的脖颈也划开了我的灵魂,不——不要——不要杀他——
“够了,never,isay,nevermore。”
羽翼拍打的声音传来,尖锐的喙与爪子插进了我的脊椎与臂膀,它们如此锋利、坚硬,几乎要从内部拉扯将我四分五裂,但尖锐的痛苦与同样激烈的快感拉锯起来——我抬起朦胧的眼睛看向我兄弟的脸庞,他是否劫后余生——
“嗨。你该醒了。”原本该是费鲁斯·马努斯头颅的地方,一颗带着桂冠的白鸽头颅双喙一张一合,正无奈地口吐人言,而它说话的语调,正是来自泰拉王座上的声音。
“咿呀啊啊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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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啊——————什么鬼啊!!!!!!!!!”
帕拉斯尖叫着腾身而起对着正俯身查看他的鸽子又是迎面一拳,“伊休塔尔啊啊啊啊啊太可怕了费鲁斯变成了鸽老登啊啊啊啊啊!!!!!!”
“你瞧。”克拉克斯舒了口气,“我就说这冲击能管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