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父母留下来的宝贝,他到底为什么看不顺眼要踹一脚?
顾思成蹲下身,把箱子移回正位,移好之后仍没站起,心中飘过一抹好奇——梁吟收藏的真的是父母给的东西么?
在她13岁就抛下她离开的父母,又会给她留下什么,能装满满当当一整个箱子?
顾思成忆起自己昨天踹那一脚,其实有借着酒意发泄自己对她父母这般作为的愤懑之情。梁吟看了他一眼,以为他站不稳,扶着他回床边,没多在意。
顾思成盯着箱子,心中飘出一个声音——这是那个“替身”的东西。
不,是他替身的那个正主的东西。
顾思成双手发痒,竭力克制自己想搬出箱子的心。他这和不信任妻子、怀疑妻子出轨而查妻子手机的蠢头男人有什么区别?如果被梁吟知道,多破坏感情?
可是他会好好地复位回原位,不让梁吟知道的。
顾思成咽了咽口水,看了眼时钟,终于站起身。距离梁吟下班已经没多久,今日不宜开箱,该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他的想法从不开箱成了不让梁吟发现开箱。
顾思成去洗了把脸,又去冲了个澡,香喷喷地等梁吟回来。
梁吟带了外卖,两人坐在小桌旁吃。梁吟抬眼看他锁骨下方挂着爱心玉吊坠,衣服“心机”地敞着一个口,漏出条弯弯的像残月一般的红痕,在色白的皮肤上显眼又漂亮。
梁吟这顿饭吃得心猿意马,一直想着顾思成脖颈下方的弯弯月亮,月亮的另一个尾端藏在衣领里,好像是等待着人去扒开。
吃完饭,顾思成收拾外卖盒子进外卖袋,梁吟自后揽着他,双手在他身上揉着,顾思成泄出声喘息,含着笑意说:“你这姿势好标准的流氓啊。”
两只手像罩着个什么圆水果。
梁吟不说话,直到看到顾思成红晕从耳后漫到脖颈,才抬起身,理理本就整齐的衣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饭后散步。”
顾思成听到的是:“去消消食,回来再做。”
他扬起唇,露出明灿笑意。
两人在外看到小孩手上拎着儿童花灯,再看到广告大屏才意识到:“今天是元宵啊。”
他们去街边小摊上补吃了汤圆,又乘车去市里最热闹的地方看花灯展。彩色灯笼挂了一路,红色最多,古色古香的小巷里人山人海,他们路过手工制作的小摊,许多大人带着孩子在做大小花灯,也有情侣或夫妻依偎在一起同做一个,他们本都路过了十多米,顾思成又牵着梁吟回到摊子,指着半成品花灯说:“我要。”
梁吟:“……”
他们只得找了一个不那么拥挤的地方坐下,却还是人挤着人,在纸面上画图案,写祝福。梁吟认真地照着桌上案板画,而顾思成望着她低垂的眼睫,笔触描摹着她的模样。
他们最后把成品挂在了阳台上,透过玻璃可以看见暖黄的电子灯光,以及纸张上的人影花影。
梁吟入睡前又看了好一会儿灯笼,满足道:“元宵节快乐。”
顾思成已经合着眼入睡,她挨过去在他唇瓣亲了亲,温吞说:“谢谢你。”
顾思成揽着梁吟,含着笑意入睡,但半夜又沉溺进可怖的梦境。一个长着他父亲模样的人皮怪物抬着砍刀来追他,他拼命地逃跑,但那怪物只要用他父亲的声音喊一句“思成”,他就一动也不能动,任由那怪物挥舞着砍刀把他剁碎。
他疼到吓醒,睁眼见怀里的梁吟,阳台上垂吊着的明黄色灯笼,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没多久又入睡,梦中亦是元宵节,他因为吃坏肚子而呕吐不止,回到家中却还强忍着坐在饭桌上陪父亲吃汤圆。他不小心呕了一下,抬脸见父亲恐怖扭曲的神色,他立即跪下要认错,父亲却把整锅滚烫的汤圆从他头顶淋下,圆白可爱的汤圆洒了一地,调皮地滚到各处,而他皮肤像癞蛤蟆一样被开水烫得“咕咚咕咚”冒水泡……
顾思成再度醒来时十分茫然,又看见梁吟的睡颜和暖黄花灯。他的心却还沉浸在梦中恶心的自己上,连着做了多个梦,分不出现在正位于哪个现实。吃进肚里的汤圆仿佛成了赖皮的□□,他轻轻下床,到卫生间关上门呕吐。
不知多久后梁吟到了他的身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递给他纸杯漱口。
顾思成低声道:“对不起,我太煞风景了,明明是过节。”
“没关系,已经过了十二点,不是节日了。”
梁吟顿了顿,又道:“不煞风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烦你,煞不到我的风景。”
顾思成身体还是很难受,看了看天空,问:“你还想睡觉么?”
梁吟说:“可睡可不睡。”
顾思成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出去看星空吧。”
两人收拾准备好,到院子里开那辆司机留下来供他们练习的车。一路出了城,去到海边沙滩上,踏过软软的沙子和小石子,往安静而规律往前扑的海岸线走,停在了距离海浪一段距离的地方。
顾思成往地上铺好车上拿下来的坐垫,扶着梁吟坐下,两人听着潮水,仰头看星空。月亮正圆而明亮,星星点缀在旁很远的地方,也依然明亮闪烁着。
梁吟说:“我想做一颗星星。”
顾思成看她:“什么星星?智多星、福多星那种星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