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士兵从城外涌了进去,突厥人瞬间变成田地里的瓜果,不消半个时辰,已被收割完毕。
沈雁喘着气,甩手把宿卢和的脑袋扔上牛车,那牛车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异族人的脑袋,看起来渗人得很。
打了场酣畅淋漓的仗,她心里畅快极了,一翻身坐上了一辆牛车,懒懒地往后倒去,倚在了血迹斑斑的木板上。
潜藏在自家地窖里的临汾百姓们也渐渐爬出来了,他们看着满街的虞朝面孔发出了欢呼声。
喧嚣震天的呼声中,刘景周耳畔突然回响起临走时父亲的话。
“景周啊。”刘捷一向不动声色的双眼在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也柔和了起来,“爹爹知道你一直是个有志气的,此次更是坚定了决心要给少栖报仇的。”
“可战场不是武馆,也不是咱家的练武场,你一旦踏上这条路,血光之灾便如影随形。”刘捷本欲劝她留下,他这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
可是,他更清楚刘景周的脾性,纵使自己不为她请命,她也是会自己偷偷走的。
刘捷道:“我答应你罢,只是你终究是女儿家”
晨光朦胧,刘捷心里还有万语千言要说,可话到嘴边,不过化做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便去吧,闯一趟也好。”
第114章114
刘景周当时尚且不解其意,不过现在
她早就明白了父亲为何欲言又止了。
她低头看向被砸了一身烂菜叶子的阿史那孛,明明报仇才是自己的初衷,是自己曾日思夜想的事情,可为何大仇已报,她却没有那么开心呢。
“报——”
一个小兵跑来,下马跪下,“突厥左贤王趁乱率三千兵马冲破了武威门的防线,已跑出二十里了。”
刘景周问:“路将军可到太原了不曾?”
路池率五千轻骑先去太原查探敌情了。
小兵摇了摇头,“路将军还未有传信来。”
左贤王兵强马壮,在漠北的威望甚重,他一旦逃回太原,再回到草原,只怕再也没有擒住他的机会了。
思索片刻后,刘景周调转马头,“追,斩草要除根,必不可让他平安回到王帐。”
“遵命。”
十日后,前线传来捷报,刘将军和路将军前后夹击,在太原城三十里处大败左贤王,左贤王在亲卫相护下,一路向北逃窜,刘景周紧追不舍。
当日,薛尉和阿史那孛一起被押解入京,皇帝看了萧存玉所上折子后龙颜大怒,怒斥薛尉不忠不孝,意图不轨,薛尉素衣跪在金銮殿上,仍信誓旦旦萧阁老女扮男装,犯了欺君大罪,其言语之不敬,形容之无状令人惊骇。
陛下厉声喝止了他,并将他打入大牢,薛家满门贬为庶民,不再录用。
长安城经历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清洗,曾经的世家大族,一夕之间沦为白身,受不了打击与耻辱而自尽之人不再少数。
不过几日,关于薛家的事情便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秦楼楚馆,无人不知树大根深的薛家因何获罪,远在天边的萧阁老也在百姓的茶余饭后的闲谈中频繁出现。
“这薛尉真是无理,他当日能挂帅出征还是萧阁老保举的呢,他不知恩图报就罢了,竟然还反手算计起萧阁老来,简直不是个东西。”
“是啊,还好陛下英明,萧阁老那般人物,怎么可能是个女子呢,可见薛尉不仅糊涂,还愚蠢了。”
此说法应和者众。
“只是”也有人犹疑不定,“万一薛将军所言是真呢,陛下不也没怎么治他的罪吗,再说他那样信誓旦旦。”
“是呀是呀。我也觉得,空穴怎能来风,若真是一丝影子也没有的事,怎么偏偏能传这么远。”有人小声道,“而且,我去年见过萧阁老一面,虽神情冷若冰霜,凌然至极,可那张脸真是好颜色,若说是女人也,也有可能。”
周围安静一瞬,萧存玉是京官,日常在长安行走,见过她的人不再少数,此前没有这个想头,众人也只以为她是男生女相,况且她官威甚重,等闲也无人敢怀疑揣测她。
可现在,有人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哎呀呀。”一道略带紧张的声音打破僵局,“这位仁兄你可是糊涂了,莫非世间所有男子都得长得胡虬才好吗,哪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判他是女人呢。”
“是呀是呀,此言有理。”众人忙迎合,仿佛生怕自己知道了什么似的。
这些听了一两嘴风声的百姓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呢?